“嘘——”警戒地望望四周，最年长的兵士低斥道：“不要命了？妄议君王让别人听去了，可谨慎你的脑袋！”

“大将军饶命啊！”几人一见是司马懿，不由脚底一软，齐刷刷地跪伏下来，祈告宽恕。

正愁找不到机遇杀他的威风，张颌眉峰一耸，毫不客气道：“天然是不再畏手畏脚，先发制人。”挑衅般地勾了唇角，他负手踱了两步，“卤城近在面前，我大魏数万精兵若不图之，岂不遭人嘲笑？”

通红的火光映在司马懿脸上给他平增了几分戾气，举目望了望南边一样被烽火燎红的夜空，他终究扬手命令道：“全军撤退！”话音落下，数万魏国将士有如潮汐般退去，借着夜色的保护且行且远。

蒲月的淫雨下起来绵绵不断，淅淅沥沥的没个痛快，在如许到处都阴沉湿漉的气候里，人的表情都轻易委靡。冒着扶疏的细雨穿越巡查于营寨中，司马懿偶然间重视到了一群正一边搬运军器一边低声扳谈的士卒。

“司顿时将军何必跟一群卒子置气？”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张颌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兵士，旋即将目光转向了司马懿，“与蜀军对战数月，您都未曾正面反击，也怪不得军中将士心生不满，背后群情啊。”

“唉，这鬼日子也不知甚么时候才是个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个年青的小兵率先建议了牢骚。

喧闹了大半夜，到底是消停了。

望着张颌领命拜别的背影，司马懿悄悄道，凡克服者，必先立于不败之地。蜀军受困卤城，粮草吃紧，故急于求战突围，此役舍我军之长就敌军所愿，若还能取胜，便真是你张颌的本领了。

眸中划过丝冰冷的光芒，司马懿念着他在军中的声望，和缓道：“那依张将军之见，为今之计又当何如？”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

到长安总领西部军务的圣旨曹叡下的短促，司马懿来不及提早筹措粮草便仓促奔赴火线，幸而郭淮在雍州恩信甚笃，及时从各胡羌首级那边募集了充足的粮食，消弭了魏军的燃眉之急。但靠别人援助毕竟不是悠长之计，几经商讨下，司马懿将目光对准了方才小麦歉收的上邽，不想一个不重视就让蜀军捷足先登了。这可不得了，一下就触到了军中一员大将的霉头——张颌。

司马懿在火线目睹了全部战局，从始至终都没甚么神采，身边有执火把的保护见势不妙出声提示道：“大将军，撤吧！再打下去我们不但占不到便宜还会丧失更多兵力。”

好笑的斜了他一眼，一名年长的兵士语带讽刺道：“省省吧，有劲想这没边的事倒不如合计合计早晨要吃几碗饭。”往身边的空位啐了一口，又道：“大将军畏蜀如虎，迟迟不敢应战，整一个缩头乌龟，你还希冀兄弟们跟着他能有败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