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青衣孺子抬着一顶红色的肩舆,稳稳铛铛地停在了诸葛神侯府的门口。
三人俱是背对着无情,只留给了他三道背影,看不清边幅与神采。中间那人一身墨袍、腰侧斜系着一支形制特异的笔,非金非铁,辨不清材质;那人一头长发竟是未曾束起,尽数披垂在肩头。他身边一左一右正站着两个身形纤细的少女,左边一人一身鹅黄衣裙,明丽跳脱;右边的那一人倒是一身粉衫,看起来似是非常文静。
无情自幼遭遇巨剧变,双腿残疾、连同内脏也受了毁伤,没法修习内力,倒是以莫大的毅力与资质,练成了独占的轻功与暗器伎俩,更兼博览群书,构造阵法、奇门遁甲、兵法韬略无一不精,棋力自是也非常了得,一时候与诸葛先生棋逢敌手、难分高低。
无情侧过甚,向着神侯府的对门看了一眼――的确是热烈得很,即便是在神侯府的门口,也还是能模糊听到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跟着秋风从那敞开着的大门间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并钻入耳中。
有鲜花的芬芳香气垂垂传入鼻中――无情一时候说不上那究竟是甚么花的香气,只感觉约莫是好几种鲜花的芳香异化在一起融为了一体,闻起来清甜却不腻人、出乎料想地调和,让民气头一片安宁和舒爽。
――诸葛先生教诲哺育他十八年,如师如父,现在这般惦记他的病情,这份美意,他自是不会孤负。
无情本来冷峻的神采不由自主地略略温和了几分,转动着轮子顺着花香持续往里走去。
诸葛先生一贯都是个随和的父老,这会儿一边说着,脸上的笑意却一边是更加驯良,忍不住摇了点头,颇觉有些好笑和无法。
……
柳、沉、疏――无情将这个名字无声地在心底默念了一边,略一沉吟后,终究落下一子,渐渐地点了点头,眉宇间神采淡淡,却似是有了几分模糊约约的暖意。
汴都城里有一条街的名字很特别,叫做痛苦街;与痛苦街相连着的那条巷子,叫做苦痛巷;苦痛巷的一头有一座宅邸,恰是大内妙手、十八万御林军总教头、六五神侯诸葛正我的府邸。
“这三醉芙蓉凌晨着花,当时花色洁白如雪,至中午转为桃红,日暮时分则又为深红――一日三变,故名三醉。”柳沉疏声音明朗,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和顺庇护之意,一边说着,一边已挽起了本身广大的衣袖――那人暴露来的一截小臂竟是出乎料想的白净津润,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莹润如玉。他蹲-下身去,就这么伸了手,谨慎翼翼地扶住了花丛核心一株粉白相间的鲜花,细心地将它四周的泥土渐渐刨开――这花,想必就是他口中一日三变的“三醉芙蓉”了。
无情想起先前在门口时听到的“欢声笑语”,眼底立时一片恍然,随即倒是一下子又皱起了眉头――他虽外号无情,实则却比任何人都重情,最是不喜风骚薄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