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绕过他，眨眼间又到了百里长青身前，他仿佛晓得一种极其精美的独门轻功，起码高立竟看不出他是如何动的。他的银双枪也已从衣间抽出，与小武一左一右，将丁干抛来的七柄无声的如水波般的弯刀叮当击落。

小武讶异了一下。因为她的声音固然仍然倦怠，但却好似新剥菱角般水灵灵的新鲜。是以他不由又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明天想超度百里长青。

黄珊问：“你一会儿说公允不偏不倚，一会儿又说公允是弱肉强食，到底甚么才是公允？”

小武坐在小酒铺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丁干竹篾里的菱角，红菱像美人柔滑的嘴唇，白果像美人柔滑的腮容。

高立也不睬百里长青的呼喊，双枪往腰间一插，也向小武的方向一溜烟的跑了。

他们并肩站在院子里望着仍在悠悠前行的黄珊，然后高立说：“她是来找你的。”

黄珊望着他：“它生的好不好是它本身的事情。”

黄珊忽而将驴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戴到了小武的头上，乌黑的衣袖上浸着淡淡的香，香气将小武漫漫的网住。

咔的一声，一段圆木又被劈成了两截。

高立拍拍他的肩：“我去看双双。”

小武也看了看蔷薇，道：“因为它们生的不好。”

小武的神采顿时仿佛吞了两颗臭鸡蛋。他沉默半晌，才问：“本来你真的武功很好？”

高立眼中顿时闪现出一抹难言的和顺，他说：“是我。我还带来一个朋友。”

高立并不晓得小武的来源，乃至不晓得他真正的名字。但是本日以后，他晓得他们已经是朋友。

但他到底也已经老了。丁干的暗器击中了马，马鞭的大车猝不及防横奔街道，一片人仰马翻中，百里长青已成了孤身一人。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剑，卖卜瞎子和汤野已经动了，竹竿般又细又长的剑，寒气森森的斩马刀在阳光下白光刺目，刀光剑影覆挡住了百里长青。

夕光如酿，氛围中的灰尘像飘散的金粉，金粉飘下状元楼的檐头，落在身着蓝色道袍的高立脚下。高立右边十几步远，停着一辆宽广的漆马车，车把式手里悠搭着一条乌梢马鞭，如果他想要这条鞭抽中你的眼睛，就毫不会抽中你的鼻子。茶馆斜劈面，剥菱角的小贩埋头在竹篾里，那边已放着一小堆白嫩的菱角，但他手上的弯刀比菱角还白还亮。

看到黄珊望着他的神采，他忍不住叹道：“……唉。”

黄珊游移的盯着他，半晌才悄悄软软的道：“那我们去杀人吧。”

百里长青已是个须发斑白的白叟。骑在顿时，他的背仍然挺直，凤眼仍然锋利有神，一身天青色衫子束着深蓝腰带，腰间正挂着绿鳖鱼皮的剑鞘。

进院的那一刻起，高立那张刻毒麻痹的脸仿佛俄然就新鲜了起来。他乃至带上了一丝微微的笑意，跟砍柴的白叟打了个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