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子躺在地上，吃力地抬头看向青年，然后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车厢里传来一声嘲笑，“如何，少爷你是在提示鄙人斩草除根么？”

“你！”青年冷冷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车厢里的人气味稳定，“吴二，绕路走吧。”

纨绔倒是不怕死地盯着青年的脸看，仿佛是筹算破罐子破摔了――归正都快死了，多看几眼美人，也算是赚了。

‘嘶――’马车俄然停了下来，连带着全部车厢都震了两震。

令民气跳加快的沉寂在持续，青年高高在上地看着纨绔，如同俯视众生的神明。

“你！”车厢里的人被气得狠了，一把撩起了帘子。

纨绔子身上的衣服是极好的蜀锦，暗绣富丽繁复，触手丝凉柔滑。只可惜被灰尘一盖，污血一染，看起来比叫花子身上穿的也好不到那里去。黏满污血的脖子上的玉坠里嵌着一枚小小的蜡丸，青年用小指勾住丝绳，指尖一挑便落到了掌心。

固然他满脸灰尘与干枯的鲜血，但还是讳饰不住那精美如画的眉眼。只是，就算落拓如此，他还是扯着眉毛翘着嘴角，一副走马章台的纨绔后辈模样。

车夫恭敬地回道：“香主，路上有个死人。”江湖人见惯了存亡，看到这类场面一点也不惊奇。

“哦？”青年勾起了一个嘲笑，素净的脸庞看起来活泼很多。他跳下车，脚步轻巧，如同一只姿势文雅的飞鸟。

只是，才看了几眼，就让趴在地上的纨绔眉开眼笑起来。他的行动有些大，牵涉到了身上的伤口，因而那一脸笑容刹时被扭曲成了呲牙咧嘴：“可惜可惜……”他摇了点头，脸上挂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青年：“这么标致的美人儿，顿时就要死了，真是可惜。”

服了蜡丸里的解药，车夫总算能起家了。他防备地看着趴在地上快咽气的纨绔子，如同看一条貌不惊人的毒蛇。

车厢里熏了淡淡的沉香，洁净整齐，纨绔一出去，便将车上铺的红色锦缎染污了一大片。暗红的血滴在上好的云锦上，被青年好一通嫌弃：“走开！”

“车夫被你弄倒了，你难不成还要我来赶车？”青年冷冷地看着他道。

黄土路上有个东西挡住了路，让马车不得不断了下来。说是东西仿佛有点不太精确，因为――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古铜色的脸被阳光晒成了赤红，车夫的头一点一点地靠在车厢的壁板上，仿佛顿时就要睡着了。当然，只是仿佛罢了。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他天然没有睡着

“一命换一命，如何样？”纨绔看着青年，眉眼间带着些许世家公子的傲气：“我也不求着你救我，你帮我治伤，我帮你解毒，我们俩……各取所需。”声音翘起来，清软绵长，带着些川音的侬软，如同佛经里引诱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