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张脸,除了染了些血污及征尘,没有任何窜改。
他第一次见到任知节时,恰是初平二年的夏季,前一年董卓勒迫天子迁都长安,旧都洛阳付于一炬,朱儁屯兵中牟,召请军队讨伐董卓,董卓拍李傕、郭汜率军数万人进抵河内,两军几番厮杀,朱儁不敌,率军败逃,而李傕、郭汜则顺势在颍川、陈留一带烧杀劫夺。
只是任秋名没说完的下半句话,他到本日才了解透辟。
她乃至不像是一个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女子。
“咦, 倒是把好刀。”
也不知是在路上奔驰了多久,待行至颍阴县时,李傕郭汜的军队也已劫夺至此,城中满是仓促逃窜的百姓,战马肆意踩踏着布衣肥胖的身躯,哭号声合着奸笑,像极了人间天国。
而这一次,他也晓得了她的名字。
“以是你便要了这个院子住下?因为那位任将军曾在这里住过?”
直到很多年后,张辽才晓得,当年的颍川枪王另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他正筹办策顿时前相救,却已有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飞身上前,一/枪/击打在了那将领的手腕上,从刀尖大将那小女孩救了下来。
他握着缰绳,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统统,不晓得任秋名的女儿是在逃窜的人群中,还是已经葬身马蹄,直到一声孩子的哭声传至耳边,他昂首望去,只见一个甲胄披身的将领用长刀挑着一个小女孩,正奸笑着要将孩子摔落在地。
他逐步浑沌的思惟顷刻复苏过来, 他行动生硬地扭过甚,瞥见了一双充满了划痕与泥渍的军靴。
他垂下头,不说话。
那是他与她的初见。
“豪杰不问幼年。”
他自十五岁分开马邑,便再也没有回到过那边。
“哈,你这小子,倒有些志气。”阿谁男人靠着马厩柱子坐着,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一手提着一个酒坛子,他喝酒的姿式非常随便,仰着头,将坛子里的酒灌进嘴里,酒水淋湿了他的胡茬,也将他蒙尘的盔甲洗得如同新甲普通锃亮。
貂蝉侧过甚来,看着他,笑了笑:“你是想说那位任将军吧?”
暮春初夏,许都城外,入目一派碧绿,落日被锋利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裂,在全部山谷当中镀上了一层光辉夺目的金。
他愣怔着:“我……”
男人饮尽了酒,扬手便将酒坛子甩在了身后,土陶碎裂之声在这深夜当中格外刺耳,惊得马厩中的甜睡着的马收回了一声嘶鸣。
男人挑了挑眉:“有何不成?”
他也没想多久,换了身衣服,提了家传的陌刀,一起疾行到马厩,牵了马,飞身而上,抖着缰绳,便冲进了颍川的兵祸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