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峰的问话,慕容复不由微微一怔,这便放下酒杯转了过来。“本来是大哥来了!”只见他神采平静腔调安静,仿佛他们正身在慕容府的后花圃而非皇家的金明池,面前还躺着一个死天子。“可惜,不能请你喝酒了。”因为他们面前独一的一壶酒已被按了毒/药。
或许于萧峰及慕容复二人而言,这情之一字,向来都是含笑饮砒/霜,无怨亦无悔。
萧峰却只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缓缓道:“你向来都是如许,你向来都不肯听我的。慕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义结金兰时说过甚么?”
诸葛正我故意摸索,向太后却也并未非常起火,反而轻叹着道:“诸葛卿,官家行事的确荒唐,然事已至此,还得你我同心合力共渡难关。”
“慕容!”萧峰又喊。
“不!不可!”向太后仓猝点头,“慕容卿对我大宋忠心耿耿,岂能如此对待功臣身后?另有淑寿……淑寿便是在地府之下也不会谅解我这个母后……”明显诸葛正我建议,向太后不但豪情上没法接管,明智上更没法接管。如果慕容复公然科罪谋逆,那么一向保护慕容复的向太后将来又该如何自处?
“是!”萧峰双目已红,慕容复却悄悄浅笑起来。“你我之情,大不过这万里国土,也长不过千秋万载。大哥,你晓得我会如何选。当你劝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就该明白,我只能这么选!”
慕容复如此不受威胁,的确绝情绝义。可萧峰冷静地望了慕容复一阵,竟笑了起来。只见他上前端起酒杯,又说了一句:“你我之间除了兄弟之义,更有伉俪之情。”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一句,向来是结义兄弟的标准台词,萧峰与慕容复二人亦不能免俗。
见到向太后,诸葛正我马上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地言道:“启禀太后,官家……官家驾崩了!”
“即便这代价是你的性命?”萧峰凝睇着慕容复低声发问。
诸葛正我这一番话,直说得向太后连连点头,顿觉大有可为。但是,她沉吟半晌,俄然又问:“慕容卿……又当如何措置?”
“那又如何?”可不等萧峰把话说完,慕容复便已决然相拒。“你我之情,如何重得过这天下?我杀了赵煦却仍想蜀党在朝,赵宋皇室走我给他们打算好的门路,岂能不支出点代价?”
向太后一边落泪一边点头,苦涩道:“慕容卿临死仍在为你铺路,他对我们赵宋皇室实是忠心不二。”向太后曾在号称“女中尧舜”的高太后身边奉养多年,耳濡目染,论政治聪明不知比赵煦高上多少。诸葛方才的那些战略,向太后岂会不知究竟是谁的手笔?“现在他走了,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来日朝堂之上,那里还去寻另一个既无能又忠心的慕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