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强行保持着声音中的安稳，问道：“宋、他是来做甚么的？”

仲夏时节，武当因为高踞山顶，也还是清爽。固然习武之人寒暑不侵，但宋远桥却莫名的感受这时有些冷了。

……

不常见阳光的太和宫偏殿内，寒意习习。

学徒本没希冀他搭话，他这俄然发声又让他吓了一跳，他说：“是啊，内里穿戴鹤氅，我看他内里穿戴的衣服仿佛是一件道袍，估计是个羽士吧。”

大雨滂湃，来者就像是神思于外，完整没有重视脚下一样，在来到宋远桥身前时，竟被一颗石子绊倒在地，雨伞也从手中滚落。昔年意气风发、策马而行的江湖少侠，现在就连一颗小小的石子，都足以成为他难以超越的绊脚石。他单膝跪在地上，乌黑的双眼空无没有神采，就像是一个失明之人一样，任何光彩落入他眼中，都像坠入了深渊，寂聊空无。

恍忽中，他仿佛身处于一片大雨中。放眼望去，一条他未曾走过的街道映入眼中，乌云遮月，街道两旁的店铺门扉紧闭，全都打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可谓武当脊梁的张三丰大弟子，终究像是不堪重负一样扶着棺材弯下了腰，他踉跄着跪在了地上，面朝张三丰闭关地点的紫霄宫，哽咽着说：“师父啊，你教会我如何当一个代掌门，教会我如何当一个大师兄，也教会我如何当一个江湖人交口奖饰的大侠，弟子却没学会如何当一个父亲……”

棺材铺里正中心放着一副半成品棺材，老匠人他那干枯如柴的手中，正拿着一把刷子为它涂生漆。他反复着这已经做了几十年，不知做了多少次的行动，面无神采，眼如死水。

“就是这里了。”张无忌接着道，“棺材先不忙着卸下来，你先随我出来认一小我。”

厥后得知宋师兄未死，爱子失而复得不久，却恰好再次出事，表情大起大落之下，怕是更加难以接管。如果大师伯也跟着出了甚么事……

他一手搭在棺材上，一副要开棺的架式。

宋远桥深吸一口气，见躺在棺材中的青年衣衿略有狼藉，想来是棺材挪动闲逛时形成的。他颤抖着伸脱手，如同十数年前，青书尚且年幼时那般，俯下身为他清算了一下衣衫。

大师伯的衣摆从张无忌身边拂过，张无忌跪在原地，大师伯不叫起，他便自罚般的也不站起来。

张无忌有些仓促的站了起来。

反倒是驾着驴车的年青学徒心中非常不安闲，他踌躇了半天，磕磕绊绊地开口：“官……官人，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一贯与报酬善，也不敢招惹甚么大人物。您看，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师都是出来混口饭耻，都不轻易。官人身上如果有甚么……费事事，还请提早奉告一声，也好让小民气里有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