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是没有拂晓的。
陆小凤在金铭灭前走了两圈,掌柜死得俄然又蹊跷,伴计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找了只飞鸽,在他脚上的小竹罐里塞了写满字的张纸条。
街头巷尾的百姓笑其为“黑癞子”,脸黑没错,但头上却有块不大不小的黄癣,因为如许这不大威武的特性,男人老是把发髻扎得高高的,好把黄癣藏在头发丝里。
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脸不白,也不黑,但总挂着和蔼的笑容,团团聚圆,比馒头还要软上三分。
月女人是个很美的女人,老是穿戴一袭白衣,头上的斗笠半遮半掩,能够通太轻纱瞥见她一双盈盈水目。
翡翠扳指,明净玉翎管,就连看遍天下好东西的霍休瞧见了,也少不得赞叹一声好物。
笼子翻开,鸽子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扑棱棱打着翅膀,朝天上飞。
宵禁结束后就是闹市,天涯才有一丝蒙蒙亮的熹微探头,街上就已经尽是提着水桶或者肩扛扁担的人。
其他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伴计追出门道:“你要去哪。”
月女人道:“无事。”
没人晓得金铭灭如何呈现的,就仿佛一夜间高山起了一栋房屋,有掌柜,有仆人,另有各色奇珍奇宝,拳头大的南珠,百年以上的管状红色珊瑚,另有层层叠叠花簇堆积的金钗。
能肇事的江湖人士,定然不是通例意义上的妙手,真要定义的话,大抵就是史官所说的游侠儿,何如并不是行侠仗义的游侠,而是随便打砸抢的地痞恶棍,脑筋没有多少,只要一股蛮劲。
月女人又呈现了,将缠在腰上的软剑解下来,握在手上,一句话都没说,冷不丁地挑断肇事人的手脚筋,她的剑用得很好,又很快,在江湖上的男人没多少能超出她排。
任何一个爱美的女人都没法抵挡住这些珠宝的引诱,乃至男人也不可。
大王八道:“去全天下珠宝最精美的处所。”
没有伴计敢上前与她搭话,一是因为金铭灭的轨制严格,二则是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如果眼力好一点儿,就能发明她腰上缠着的并不是腰带,而是软剑。
他道:“关中阎家是珠宝最多的处所,但我要找的,是最精美的珠宝。”
黑癞子道:“你爷爷我管他是甚么处所。”
黑癞子道:“你们是不晓得,前次东头的老匹夫买了个丁点大的簪子送给他秦淮河上的老相好,就花了整整四个五十两的金元宝。”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就仿佛亲目睹到金铭灭的库房中堆满数也数不尽的金子。
路过的小青年操一口纯粹的官话腔,笑道:“去那里,大王八?”
伴计道:“一月一次,未几很多。”
固然不晓得金铭灭背后的仆人是谁,但光是就这里的掌柜,怕都是一个了不得的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