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是她在教坊司熟谙的第一个朋友,据她所言,她原是西郡知府之女,只是父亲被徐家的人谗谄,她也沦为罪臣之女,被送到了这里。
屋子里空落落的,连透出去的春阳,都充满了灰尘。
那几名大宫女明显是打惯了人的,一个个挽起袖管,毫不踌躇地上前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魏化雨听力极好,固然隔得远,却仍然能闻声他们在说甚么。
沈妙言浑身有力,单身着薄弱中衣,赤着双脚,被两名宫女往暴室方向拖。
乾元殿中,君天澜正临窗写字。
她收回视野,不知怎的,心中有点儿难过。
季嬷嬷回身,见沈妙言正艰巨地双手撑地,嘲笑一声,讽刺道:“教坊司可不是其他处所,内里的女人那里有资格娇贵?!我数三个数,你若不给我站起来,我可就叫人打你了!”
宫女们把房中的灯笼扑灭,光芒明暗中,可见季嬷嬷神采很有些丢脸。
她唇角的笑容几近没法粉饰,她等了这么多年,终究能够做表哥的皇后……
那双杏眼中盛满了对君天澜的倾慕。
只是眼睛里,却分毫温度都没有。
说着,见沈妙言披头披发没有精气神,忍不住特长指头戳她脑门儿:“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拐过几道廊角,她便脱力地全然不能行走。
花思慕握住她的小手,“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季嬷嬷气得不轻,“哟,这没当上皇后,倒还拿捏上皇后的架子了?!来人啊,给我把她拖起来,我倒不信治不了她!反正皇上要立顾家蜜斯做皇后,想来她这辈子,是出不了教坊司了!”
她叉着腰,没好气地骂道:“你又干了甚么功德,把好好的皇后之位也给丢了?!我们原还希冀你为教坊司说些好话,好歹添点儿物质份例甚么的!你倒好,啥也没为我们捞着!白白叫我们在你身上华侈了那么多百媚生!”
季嬷嬷已然数完三个数,见她如此不见机,厉声道:“出去一个月,倒是忘了教坊司的端方了!你们几个,给我狠狠地打!记取,别把她打死,也别打伤那张小脸!”
沈妙言眼眶泛红。
她茫然地环顾空荡荡的大殿,问道:“表哥呢?”
“嬷嬷,她仿佛抱病了!”一名大宫女呼道。
王静姝坐到小榻边,望着沈妙言暗淡的容颜,猎奇道:“沈姐姐,你不是出去了吗?我传闻你都要封后了,怎的又进到这里来了?”
沈妙言紧紧抱住脑袋,在地上蜷成一团,绝望的眼泪沾湿了袖管。
人间另有甚么事,比这更幸运?
“本来如此……”
沈妙言厌倦地抚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倒头到被窝里。
正抱膝难受时,一道清秀的身影踏了出去。
沈妙言点点头,她便起成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