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湘笑了笑,端端方正地落座。
沈妙言醒来时,入目所及,是教坊司里的那间陈旧寝屋。
王静姝把盛着茶壶茶盏的托盘放到圆桌上,“皇上让我还住在这里,不过他承诺我,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答应我不必跟其他女人一同排练跳舞和欢迎客人。他说教坊司固然鱼龙稠浊,却也是宫中最安然的处所之一,徐家的手伸不出去。”
王静姝是她在教坊司熟谙的第一个朋友,据她所言,她原是西郡知府之女,只是父亲被徐家的人谗谄,她也沦为罪臣之女,被送到了这里。
屋子里空落落的,连透出去的春阳,都充满了灰尘。
说着,见沈妙言披头披发没有精气神,忍不住特长指头戳她脑门儿:“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添香“哦”了声,又把茶端返来,自言自语地朝殿侧耳房而去:“我们蜜斯最喜甜杏仁茶,是以皇上叮咛宫中多备这个,我倒是忘了你不喜好……”
季嬷嬷冷声,叉着腰走到前面去了。
沈妙言尽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是她浑身滚烫,认识涣散,压根儿就没法施力。
顾湘湘拿起茶盏,望了眼内里细碎的玫瑰花瓣和杏仁,淡淡道:“我不喜杏仁茶的。”
她坐起家,虎魄色瞳眸中尽是水光。
她忙起家,娇声唤道:“表哥!”
教坊司中,游廊纵横,灯火透明。
她倦怠地闭上眼,倒在小榻上,拿被褥紧紧蒙住脑袋。
鳐鳐捏着衣角,咬了咬唇瓣,低下头的小模样,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
她身后两名膀大腰圆的宫女当即上前,不由分辩地把沈妙言从小榻上拖到空中。
另一边。
沈妙言厌倦地抚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倒头到被窝里。
而魏化雨目送她远去,唇畔始终噙着浅浅的弧度。
更甚者,他会立顾湘湘做皇后,作为对顾家的赔偿。
沈妙言眼眶泛红。
宫灯凄迷。
她茫然地环顾空荡荡的大殿,问道:“表哥呢?”
只是眼睛里,却分毫温度都没有。
季嬷嬷气得不轻,“哟,这没当上皇后,倒还拿捏上皇后的架子了?!来人啊,给我把她拖起来,我倒不信治不了她!反正皇上要立顾家蜜斯做皇后,想来她这辈子,是出不了教坊司了!”
沈妙言点点头,她便起成分开了。
她说罢,抬起下巴,“一,二……”
她浑身难受得紧,额头更是滚烫。
正抱膝难受时,一道清秀的身影踏了出去。
季嬷嬷回身,见沈妙言正艰巨地双手撑地,嘲笑一声,讽刺道:“教坊司可不是其他处所,内里的女人那里有资格娇贵?!我数三个数,你若不给我站起来,我可就叫人打你了!”
窗户后,她的太子哥哥肃立着,一树杏花的暗影洒落出来,令人看不清他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