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那些太医们徐行而出,朝他跪下,为首的拱手点头:“启禀陛下,安嫔失血过量,臣等实在无能有力,求陛下惩罚。”
他想着,又看了一眼安似雪安静的睡颜,说甚么沈月如推了她,怕是她早就筹算好了,用这类体例,分开皇宫吧?
她,也过分信赖他。
按事理,即便是落了胎,这些太医也不该如此严峻的。
明显该是寒夜,豆大的汗珠却从她额角滑落,她低垂着视线,无数种摆脱解释从心头掠过,可无一让人对劲。
“不会的,安姐姐不会有事的!”沈妙言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抬袖擦了擦,紧紧抱着安似雪的手,语带焦心,“安姐姐下午才和我一同逛了寺庙,明显约好了早晨一起睡觉数星星,如何会有事呢?!”
可他却记得,她入宫的第一晚,他去她的寝宫,那枕头却只是简朴的粉红,没有鸳鸯,没有合欢花,没有并蒂莲,甚么都没有。
素问很沉稳,在那些太医们的谛视中,再一次把了脉,神采安静得过分。
她跟着素问,熏陶之下也晓得很多药理。
楚云间负手而立,面无神采地看着床上的人儿,眼底的神采,是沈妙言看不懂的。
她并不是能够被囚禁的金丝雀。
她的哭声传到屏风外,沈月如更加镇静。
沈妙言上前,颤抖着摸索了下安似雪的鼻息,很久后,眼泪不成按捺地掉落下来。
沈妙言不肯走,素问拉着她,硬生生将她带出去。
沈妙言被她这个行动怔住,缓缓偏头望向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
他的掌心有汗水沁出,她,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没了……
瑰丽壮观的大雄宝殿内,白清觉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微阖着双眼,神态安静。
守在内里的嫔妃们,只瞥见宫女们端着血水进收支出,屋中很快满盈开血腥气味,令人作呕,却无人敢私行分开。
但是跪在蒲团上的人,却并不平静。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栗,镇静中,素问闯了出去,她赶紧将她拉过来:“素问,快瞧瞧安姐姐!”
就在这时,有胡蝶翩跹而入,一只,两只,逐步多了起来。
沈妙言呆呆站起家,瞧见大大小小的胡蝶都环绕着安似雪飞舞,那跳舞实在太美,叫人只能目不转睛地旁观,像是要灼烧掉双眼。
而它们的跳舞,更像是要带走安似雪的灵魂般,超出这些人的认知,超出这人间的常理。
沈月如面如土色,坐在大椅上,几近不敢去看身边楚云间的神采。
悠长的沉寂中,楚云间的目光落在她穿的中衣上,那中衣乌黑,没有斑纹,像是一张纯真的白纸。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那股浓浓的桃花香终究逐步散去,胡蝶们也接踵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