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一向不归去，国师会亲身来接她吗？

“何必如此急着逃离朕的身边，仿佛朕是大水猛兽似的。”

走出数十步，沈妙言忍不住转头，白清觉单膝跪在坟冢前，素白的纸伞大半都偏向那块洁净的墓碑。

站在沈妙言身后的素问，一只手悄悄搁到她的肩头，她怔了怔，不解地望向素问，但见她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

说着，俄然很刻毒地盯向白清觉：“为甚么安姐姐分开人间，你一点都不悲伤？”

天空有乌云会聚，没过一会儿，便淅淅沥沥落了细雨。

“何必用这类极度的别例分开，弄得朕仿佛不解风情似的。”

他面前闪现出另一张稚嫩的面庞，自嘲一笑，伸脱手，很慎重地握住安似雪冰冷的柔荑。

她正要收回视野，却见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笑盈盈送客人出来，柔声叮嘱着甚么。

“是啊，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只是没想到，白太医的医术竟然如此高，能够制出这味药。奴婢觉得，世上只要师父，才气做出来。”

傍晚的风撩起她的裙摆，她看起来飘飘欲仙，却又清楚实在存在于这个人间。

白清觉眼中的确毫无哀痛，他望向坟冢，面庞上的笑容和常日一样暖和：“谁说，她分开了？”

他握的力道很轻，没有掺杂情・爱，也无关风月。

他的身上，有极淡的桃花香。

沈妙言翻了个白眼：“嘁，国师不过救了她一次，她还筹算赖上国师吗？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真是好厚的脸皮！”

这女子生得清丽美好，一身肌肤欺霜赛雪，眉间一点朱砂痣，身姿柔弱，好像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急甚么。”她说着，拈了颗草莓吃。

他在她身边蹲下，顺手将地上的花苞拾进一只布袋：“皇后被罚禁足三月，亲身抄佛经十卷，为阿雪祈福。她身边的丫环，除了采秋和忍冬，都被杖毙。”

沈妙言低喃出声，下一瞬，就瞧见身着淡青色对襟长袍的男人跨过门槛，浅笑着揽住女子的纤腰，一张面庞格外温厚儒雅。

只像是，在告别一名朋友。

他没看安似雪，平视着火线，瞳眸暗淡不明。

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

这个时节的草莓还不算大，不过酸甜适口，还是很好吃的。

她想着，两靥的酒涡不觉深了些。

沈妙言从车窗中探出半个脑袋，转头张望，就瞧见白太医与安姐姐一道回身，跨进了倚梅馆。

楚云间等人都回宫了，沈妙言不肯走，跪坐在坟冢前，无言地望着那块小小的洁净的墓碑。

他说着，偏头望向她，悄悄一笑：“白清觉，也挺好。起码，比朕好。”

“白珏儿？”沈妙言挑眉。

“她来做甚么？”沈妙言不爽，“白家家大业大，怎的在都城没有屋子给她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