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儿，将身上的玄色大氅解下来给她系上，继而昂首望向黑着脸的君舒影，淡淡道：“劳烦宣王送妙妙回太守府。”

说罢，老泪纵横，颤抖着就要跪下。

“四哥不归去吗？”沈妙言有些舍不得地扯着他的袖摆。

七旬白叟，当街哭得像个孩童。

沈妙言躺在楼阁靠窗的榻上，悄悄凝睇窗外的星斗，水也晃，船也晃，星星也在晃……

像是神仙路过，顺手拨出的半阙曲。

目睹着呼声至飞腾，那些百姓乃至纷繁跪下，泪流满面地感激寿王大恩。

再说他也不会治水，还不如回太守府，带小妙妙去小楼里赏一赏雨景，泡一壶铁观音，叫两个仙颜乐姬弹些南边小曲儿扫兴，那才是端庄事。

不待君天澜答复，沈妙言先喊道：“她何罪之有？！一人出事连累九族，这律法本就不公，她一个居于深闺的弱女子，明净良善，凭甚么要帮她爹爹承担统统？！”

曾住在北郊两岸的百姓更是身材力行，父老乡亲们挑着些杨梅、西瓜、桃儿，及白米饭、茶水等物，拦在街道上，非要送给寿王的军队。

沈妙言望着那些痛苦不堪的罪臣，不由发笑，没想到四哥如许会整人……

及至登船，沈妙言站在船尾，遥看那群山从视野中远去，又望向薄雾中若隐若现的渭城，虎魄色瞳眸清澈如水。

一波三折，余音袅袅，渐至无踪。

眼眸，莫名潮湿。

雨势垂垂小了，大水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吓人。

他在风雨中轻笑的模样，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轻而易举就博得了统统人的心。

叫他爱不释手。

男人闭着眼睛，声音降落性感：“嗯？”

他与四周的官兵们说着话，似是在鼓励他们。

此中一名小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寿王有令，让这些赃官贪吏跟着去构筑堤坝，可算是给我们老百姓出了口恶气呢！”

等夜凛将白鹭和小吏送走，君舒影当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四皇兄这般拉拢民气的妙手腕，真叫本王大开眼界。”

……

这雨势看着又大了，他不傻，干吗留在这里淋雨。

沈妙言穿戴广大的大氅，篷帽将她的小脸衬得巴掌大，嫩生生的莹如白玉。

他的妙妙，如此仁慈，如此洁净……

远处画舫里，君舒影丢了筝，从桌上拿起一个白面饼，沉吟很久，垂眸咬了一口。

一丝阳光从苍穹出洒落，镀在他的周身，他看起来如同神祇。

所谓绕梁三日，约莫便是如此吧？

既然终要保持间隔，那不如从一开端，就保持间隔。

她心中郁结难明，正满腹愁绪时，淡淡的山川香传到鼻尖，那人脱了外裳躺到床上，大手一捞，便将她捞到怀里。

君天澜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叫来夜凛，让他护送沈妙言回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