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微微嘲笑,道：“只要——朕乐意，这佛家圣地何尝不会变成樊笼。”他一字字缓缓将这句话说出来，一双眼紧盯着唐初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甚么,诸如错愕、害怕、懊丧或者无措等等之类的神情来。但是,没有,甚么也没有,唐初楼脸上的神采始终淡然平静,不见有一丝波澜。

天子并未急着说出下文，缓缓转目将地宫高低摆布看了一圈，道:“这地宫寒凉，只怕委曲了相爷，只是除了此地，朕实在想不出甚么处所好安设你，放你走，朕也不能放心。”

只要天子一句话，今时本日便是他唐初楼的死期。

他悄悄看着天子，目光并未有分毫的闪避和畏缩，启口道：“这便是陛下带臣来此的目标？”

“闭嘴！”天子被他这句话勾起火气，勃然道，“你觉得朕跟你一样？你说她与朕不相配，不过便是想说她身份寒微罢了，还能有甚么？朕才不在乎这些。即便她曾在你府上逗留过些许光阴，那又如何？朕就是喜好她！”

唐初楼沉吟半晌,道：“罪臣觉得,这地宫乃佛家圣地，而天牢是监禁罪囚之所,二者实无可比之处。”

天子霍地转过身，冷冷看向他，半晌嗤然道：“朕并不以为她有那里不堪与朕相配！”

唐初楼眼望着他回身拜别，却忽道:“圣上方才所说的那人是阿瑶么？”

乃至还在成心偶然顺承他的意义。

唐初楼一怔，道：“圣上只怕听差了，这地宫罪臣也是第一次来。”

这话倒是问的直接，天子俄然有些欢畅起来，看来唐初楼也并非是大要上看到的那般慎重，多少还是为他之前的话所震惊了，他忽笑了笑，道：“也不尽然，朕传闻十多年前相爷曾陪太厥后过此地，故地重温，相爷可有想起当年的甚么事？”

这很多年，他从未将太后所说的那些话当过真，一向都当那是皋牢、挟制他的一个谎话。毕竟当时天子年纪尚幼，又是初登大宝，羽翼未丰。太后为保全她母子二人，这般做也在道理当中。

说来这也算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答复了！

唐初楼细心回想那日曾与太后说过的话，俄然想到此中最首要的部分，内心顿时格登了下。

只不过，即便这统统是真的，天子当真是他唐初楼的骨肉，他又能如何？莫非还能相认不成？为着江山社稷的安稳，他也不能意气用事。而现在，天子既知此事，又岂会容他活在这世上？

唐初楼又道：“那女籽实不堪与陛下相配，陛下将她留在身边，只会惹人非议，令皇室蒙羞……”

唐初楼道：“臣虽痴顽，常令陛下绝望，但太后倒是陛下的生身母亲，母子连心，自事事以皇上为重。想是受了人调拨，听到甚么不好的传言，担忧臣愤激不满对陛下倒霉，一时焦急，胡言妄言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