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三娘去浅草轩等我。”
他扯了扯嘴角。
本应当是听起来让人欢畅的事情,江氏缓缓皱起眉头,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儿子。
都骂过些甚么来着?
他呼吸还是有些烫,胸膛起伏,神采阴沉。
早就裂开了。
“儿子。”人老了,声音也跟着沧桑了起来。
男人负手站在鸟笼前,眼神阴骘,紧绷的皮肉下,喉结转动。
“四年前的事情,母亲不要再提了。”
江氏呆呆地看着儿子倾身为本身提了提被子。
像是想起了甚么,眉眼可贵地也温软了三分:“有您喝的时候。”
“砰”的一声闷响。
他眯着眼睛看廊上挂着的鎏金鸟笼。
“是!”扶风有些游移,“那三娘子那边——”
私德有亏?
“娘也是为你好啊——”一开口,江氏忍不住老泪纵横。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停下,屋内的人看不见他脸上已经阴沉到顶点的神采。
他声音顿了顿。
十几年寒窗苦读,付之一炬么?
“去把我库房里,那只金鸟笼拿来,另有——”
确切不太都雅。
他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就着脱下的脏衣服擦拭手上感染的泥和木屑,擦完后顺手扔到一边。
他唇角勾起残暴的笑意。
分开他身边太久,她早就忘了,他本来是多残暴的人。
真觉得他惯着她,她就真能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了。
“我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又让你去国子监读书,又送你去光石山书院肄业,求的是甚么?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学成返来,考科举,跟你父亲另有大哥一样,仕进做宰的,我江家也能沾点光么!当年江家一百三十口被人......”
不如给她送点小玩意儿打发打发时候?
这话当然有些过分的刻薄,朝堂里私德有亏的人一点很多,但是江氏与他都心知肚明。
他慢条斯理道,却叫人不寒而栗。
还觉得能负隅顽抗多久。
他哂笑出声,喧闹的天井里,虫鸣声一片。
碎瓷片和泥土裹挟着支离破裂的君子兰。
一向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
送甚么好呢?
他才去了洛阳多久,她就让别的男人上了她的榻?
“咚——咚——咚——”
他自此在她面前自认一言一行再也挑不出错来,但是,总有那么些时候,她眼里的鄙夷和惊骇,老是像密密麻麻的针,一个一个刺进贰心底。
但是她不喜好孤单啊。
今后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至心真意的话了。
“你还在怪为娘不该跟老侯爷提及那件事么?”
唯独扶风垂手上前。
“要让娘绝望了。”他温声打断母亲的话。
品德,不过是上位者套在弱者脖子上的桎梏。
连接里屋和外屋处的屏风旁,站了两个垂手服侍的小丫环,听到老夫人的声音,身子微微动了动,还是低着头。
为了一个外人,对他说那样暴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