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弟弟苏朔北年纪尚小,那里受得住这车马劳累,前两日不知那里吹了冷风,染了风寒。苏大夫人怕儿子病过给女儿,便打发她到前面车上去,单独照顾小儿子。
“已过了和兴镇,听何妈妈说,再走十里路,就是锦州城了。”
薛妈妈眼都跟着红了一圈儿,“姑奶奶,可不就是我嘛!真是有好些年没见着您了。”
苏芷晴暗笑,锦州可不是甚么穷乡僻壤。出了都城,北去沧州,延绵千里是凹凸起伏山川,唯独一条官道是前朝明宗征民工八万构筑而成。现在马车所走恰是这条官道,自前朝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塞北咽喉”但是名不虚传。
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锦州城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氛围中满盈着硝烟和火药味道,一不留意,就是一嘴辛辣味儿,合着吼怒而过北风,凉意彻骨。
“何妈妈!”车上一声斥责将那妇人话打断,“说了多少次,你怎地还是这般不上心。这两天我们家平白无端冒出来亲戚还少吗?都不知出了五服多少辈,另有三哥那些外头养着,我们苏家可没这么多家眷……”一边说着,车上女子掀了帘子,自车高低来。只见她看上客岁不过三十,内里披了件羊羔子皮素白披风,内里着纯白素服,头上一支银钗,倒是奔沮丧派,只眉眼间毫无哀思之色,反而给人以放肆和霸道之感。
“启禀大蜜斯,已是第五日了。按着与二爷商定,我们再守两日便可。”
马车突然停顿,将苏芷晴从回想里拖了出来,素月亦是吓了一跳,翻开帘子一角,问那赶车车夫道,“如何回事?”
城楼上,披天箭雨中,一身缀钢片锁子甲将军长身而立,手中长枪透着森森寒光,身上披风跟着这朔北北风翻涌如浪。只细心看,才气看出他身形欣长却肥胖,胸部另有微微隆起,竟是个女子。她眼里充满血丝,脸上也是灰扑扑,连容颜都看不逼真,唯独那双寒星般目光,果断得凝睇着火线。
车上坐着妇人听闻是前面亦是苏家人,神采微有些宽裕,道,“我家夫人恰是……”
夏帝大悲,以军礼下葬了这位巾帼豪杰。
只是苏家老太爷身子自春季起便不利落,气候转凉后,是一日不如一日,晓得老太爷光阴无多,身为宗子苏家大老爷早早跟朝廷里告了假,回籍不过月余,便传了信给妻女,要他们赶回锦州。是以,他们才这般气候里上了路。
薛妈妈老眼昏花都能见着,黄氏又岂能看不到,是以点点头,“薛妈妈去看一眼吧,莫要伤了亲戚家和蔼。”
“那如何行?我们可不能给大蜜斯丢脸呐!”
前面马车比苏芷晴那架大上一些,小孩儿高车轱轳陷一个土坑里,车夫抽着两匹白马冒死往外冲,却只把那雪越压越健壮,反倒成了冰,滑不溜秋得不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