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再如何，也没我们都城好呢。”素月撇撇嘴道，“穷乡僻壤。传闻全部镇子上，胭脂水粉铺子统共就那么三家。”

苏芷晴也跟着皱紧了眉，悄悄扯了她一把，抬高了声音道，“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深浅，莫要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那先声夺人是车辕上坐着妇人，穿戴件夹袄，不见得是甚么光鲜料子，眉眼间倒是又凶恶又放肆，连嘴里呵出白气都带着点她那聒噪劲儿。

秦苏二十岁战死疆场，再回顾，已是百年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事理她活了两辈子人，怎会不懂？苏家本不是大户，现在三位大爷都发财了，若没有晓得御下主母，可不就养了些放肆刁奴吗？

说来也巧，这位苏侍郎故乡恰是锦州。

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锦州城里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氛围中满盈着硝烟和火药味道，一不留意，就是一嘴辛辣味儿，合着吼怒而过北风，凉意彻骨。

那妇人这才放低下眼，瞄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薛妈妈！竟是你！”

但是，苏芷晴却晓得，这位将军是再也回不来了。

素月本来还想着争论上几句，但见苏芷晴朝她使了个眼刀子，只得闭了嘴，内心倒是悄悄感觉苏家主子们都太好欺负。

苏芷晴缩毯子里，揉着睡眼昏黄眼问道，“素月，现下走到那里了？”

“杀！杀！杀！”

苏芷晴暗笑，锦州可不是甚么穷乡僻壤。出了都城，北去沧州，延绵千里是凹凸起伏山川，唯独一条官道是前朝明宗征民工八万构筑而成。现在马车所走恰是这条官道，自前朝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塞北咽喉”但是名不虚传。

“两日？”女将军嘴角勾起一个松了口气笑容，她手臂一震，长枪顺手挑落一根朝她袭来利箭。“儿郎们，两今后盾军便至，你们可愿将这功绩送与二爷亲兵？”

好歹苏老爷也是端庄四品官老爷，兵部侍郎，都城虽不是甚么大官儿，这萧瑟锦州城，倒是独一份了。这马车上不管坐着是谁家家眷，也比不得苏家。何况，她早就听闻，苏家二老爷锦州刺史部下任职，三老爷是富甲一方贩子。人家说了北边儿苏郎南边儿沈娘。这苏郎说恰是锦州苏家三郎。这家业虽比不得那么都城高门大院，但苏家老太爷一个穷秀才，能有如许三个儿子，锦州城，那也是横着走。

“冲冲，定要二爷来之前，把这些贼子灭掉！”

“已过了和兴镇，听何妈妈说，再走十里路，就是锦州城了。”

从梦中醒来，面前是马车一晃一晃帘子，冷风从内里刮出去，苏芷晴方才睡醒，身上恰是凉得时候，忍不住掩住鼻子，小声打了个喷嚏。一旁丫环素月看了，仓猝伸了胳膊将帘子捂好，又把苏芷晴身上小毯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