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姜轻声斥道：“都几岁的人了，还这般没端方。”

青鸾在她身后出声道：“赵氏不过是姬妾，位卑言轻，三娘子为何如此礼遇？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

“你尝一尝不就晓得了。”木伦氏慈爱地笑道。

谢妩姜笑道：“为父亲做的，没有事事不消心的。”

王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而不语，木伦氏内心更加惶恐。还是谢妩姜为她得救：“阿姨是偶然之失，阿母不要活力了。一家人，应当谈笑和乐才是。不日父亲就要返来，他在朝中为官已经非常辛苦，我们不要为他增加烦忧。”

秋姜笑了笑，在她身边缓缓走了半圈，倏然转头：“庶母经验下人，为的是严厉法纪，正敕府规，本来出自一片苦心。但阿黛是我院里奴婢，纵使她有万般不对，生杀吵架也该由我管束。于私，你是我的长辈，我敬你一声‘庶母’，是我自小就学会的礼教，于公，这谢府上只要一名正室夫人，我谢三娘，也只要一名母亲。身在其位而谋其职，如果越俎代庖，恐见笑于人。”

赵氏低头应下，才和随身的婢子芷兰一同分开了。

“赵氏为妾，尚知本分，遵纪守礼，不管如何她是长着，三娘自当尊她敬她，木伦氏也为妾，却毫无尊卑理念，骄奢无礼，三娘弃之。”说罢，她拂了衣袖，转成分开。

王氏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看把你乐的。你阿耶最是疼你，前次为娘叮嘱你纳的鞋，也做好了？”

“如何会。”秋姜清咳了两声，一本端庄地说，“五娘率真旷达，不拘末节，恰是名流之风。”

王氏这才缓了神采，微微一笑道：“你阿耶何时返来？”

谢云姜拈起一块，放在面前看了看，奇道：“这是甚么？”

秋姜适时地扶住了她，笑道：“阿姨是父亲的人，便是我的长辈，这一声‘庶母’，天然是当得的。别的，代我问候七娘。”

王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三娘，如许目无纲常礼教的贱婢，还是由我替你管束吧。”

木伦氏低低地应了声，不敢辩驳。

王氏笑了笑，伸手虚扶一把，口中还是毫不放松：“三娘子还小呢。这类贱婢，本夫人见得比你多，自有一套管束的体例，奴大欺主，不过乎如此。我替三娘子管束她，便是替谢氏一门管束她，本夫人正居谢氏一门当家主母，正的是谢府的府规。”

木伦氏眼神微微一眯，嘲笑道：“三娘子这话，婢妾不明白，还望明示。”

赵氏吓得就要跪下：“贱妾寒微，当不得女郎如此称呼。”

谢云姜轻哼了一声，佯装不与她计算的模样，转头又和谢妩姜谈笑，嘴里“阿姊阿姊”唤个不断，声音娇嗲，秋姜听得忍不住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王氏和她道了别，携了谢妩姜转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