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火苗比室内还要高,透过扭曲变幻的火焰,一个干瘪的男人身影恨恨站在火前,双眼恶毒地望向她,望向着火的室内。眼里透着嘲笑,透着毁灭,透着猖獗……
木英一甩手,用力一蹬腿,尽力展开眼。烘热,呛鼻,透不过气来,看不到屋顶,全飘着浓烟。连眨了眨眼,浓烟?喉咙发痒,火辣火辣,眼泪不由成串滑落。锋利疼痛从右臂、右腿上传来,视野往下,床上、身上已着起大火。
张志高!张志高!张志高!就是这个牲口!这个禽兽!是他夺了她的明净!在她如花的年纪,在她要嫁给正阳之时,在她欢乐之极时,一棍子敲下来,把她的天下敲暗了,今后,正阳拜别,母亲归天,一小我带着小乐,艰巨挣扎。统统的苦痛都是从他开端,从张志高开端。
痛麻了的处所被温热的风吹过,又出现辣辣的疼。小女孩跟着低下头,只见到两排睫毛又长又密,微微翘起,忽扇忽扇,把她的心也扇欢畅了。
木英出世时就没有哭声,产婆倒提着双脚在屁股蛋上狠打了几下,打得木英娘心疼得都攥紧了被单,也没能出声,终究产婆伸手在鼻前探了好一会儿,才皱眉对她娘说,这丫头估计是个哑的。
小女孩满身一震,手上吃痛,再握不住地瓜,松了开来,另一手冒死挥动起来,身子往上窜起,乱蹦乱跳,眼泪跟着哗哗下来。
木英明白,他是真醉了,照着以往,闪身进屋,毫不会多话如孩童嘟囔。压在肩头的身材重愈百斤,沉沉往下坠,一颗脑袋摆布闲逛,直往肩下滑去。
木英睁眼放手,悄悄挪下床,又仓猝帮小乐把被角掖好,边披衣服边快步走出房间。刚一拉开屋门,跟着北风扑入,一个高大人影挟杂着浓烈酒气踉跄倒来,急伸手扶去,微晃两下,才撑住了耿正阳。
“小哑巴偷地瓜,还打人。”被喊宋晴仙的红衣女孩爬起家,抢先说道,指指滚落在田埂下头的地瓜。
毁灭!毁灭!必然要毁灭!小乐!妈妈不让你有事!你快醒醒!快醒醒!我们将近过好日子了!小乐!你不是说想看春节联欢晚会吗!妈妈承诺你,顿时帮你去买电视机,我们家也看春节联欢晚会!小乐,你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小乐,你不是想让爸爸陪你放爆仗吗?爸爸返来了!他返来了!你快起来,快起来,跟爸爸一起放爆仗!
从没能开口说话,可她耳朵却灵,普通藐小的声都能听得清。
到了!到了!木英搂紧小乐,爆出最后一丝力量,站起了身!这一眼,仇恨入骨……
没几步路程,木英却走出了一身大汗,终究拖到床边,半侧着腰,把他往床上放去。
喉咙收紧,又想咳,又想用力呼吸。木英紧搂住小乐,跌跌撞撞翻下床,扑到隔壁床上去推耿正阳,用力推,用力推,可火焰中他再没动一下。心中疼痛难忍,她拉开嘴,冒死呼吸,耿小乐在她怀中已成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