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前些光阴她重新换了一批奴婢，奴婢们已然不敢阴奉阳违，然不像现在这般大气也不敢出，眉梢眼角皆是谨慎翼翼。锦瑟自知她们是因姚锦玉的死激起了感到，只怕目睹着吴氏出府，老太太中风，现在大女人也没了性命，这才皆觉出味儿来，不敢再小瞧轻怠了她。

锦瑟穿了件素白的小袄，罩了件缂丝面镶银灰色绒毛的缠枝素色棉褙子，下套件白面灰鼠里棕裙，内里披了件厚厚的灰鼠皮大氅，乌黑的发束了双螺髻鬓边儿别着两朵白绒花，被王嬷嬷等人簇拥着出了屋。

“姐，你没事吧？”身边传来文青体贴的声音，锦瑟这才瞧见，本来一道自前院赶过来的除了杨松之，竟另有文青，李冠言和姚择声。锦瑟本便奇特杨松之怎能明目张胆就进了姚家内院，见他是和族老一起来的，便道难怪。

他的声音沉冷，带着淡淡的不屑，本便气质冷硬，这般使起火来便更有一股不成挡的凛然和锐气，叫人难以直视。姚文杰却不知是伤的狠了，还是被杨松之吓到了，整小我瘫倒在地上竟有些瑟瑟颤栗，底子不敢去瞧杨松之。

昔日她甚少存眷内宅之事，多是在屋中看书画画，操琴绣花，依弦院的奴婢们又多吴氏安插出去的人，对她不过是面儿上的恭敬罢了。她虽心中了然，但念着吃穿无忧，又是寄住在姚府，吴氏待她和文青亲厚，故而对那些个奴婢们也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便使得姚府世人皆知依弦院的奴婢们最是涣散。

李冠言说着便冲锦瑟一揖，锦瑟一惊，忙侧身避过，心神倒是一松，面上已露了笑容，忙又谢了。

起初族中便打了号召，令锦瑟筹办上京的行装，而当年武安侯府下的聘礼也都抬上了船，锦瑟虽觉大局已定，可听闻姚择声的话却还是微微一怔，心中感慨莫名，念着重生以来的各种波折和尽力，她眼眶微润，眸光闪了闪，这才福了福身，道。

说话间文青已奔了过来，抓了锦瑟的手臂。锦瑟见他面色焦心而担忧，不觉拍了拍他的手，面上却一脸错愕之色，半响才颤声道：“大姐姐刚去，二哥贰内心难过，如果如许能好受些，姐姐……姐姐也是甘心受此一掌的，你也莫怪二哥……”

这日天未亮透，姚锦玉的棺椁便从珞瑜院抬出，自后门出了姚府，草草出殡，景象好不苦楚。姚家的嫡长女，却落得这等了局，倒也引得下人们唏嘘不已，自此姚府的疯言疯语才算稍稍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