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家里的女人，到夏季连个银霜炭也用不起，这如果传出去，还觉得是主母成心苛待呢。”老太太抿了一口热热的水观音，斜眼看了看大夫人。

“是啊是啊，”陈妈妈脸上带着笑，“西园那边也说了，六蜜斯一畴昔，老太太那边的份例甚么的都由那头出。今后老太太也就不好插手我们这边儿，蜜斯你也能省点心了。”

“是呢！”阮妈妈一张白胖的脸笑成一朵花来，“不但请了宗室和勋贵家里的夫人蜜斯们，荣亲王还请了各家的公子少爷同乐，传闻是想亲身给家里的几位蜜斯相看夫婿。夫人，这但是个上上的机遇，让三蜜斯好好筹办筹办，说不定能找个宗室里的半子。”

“在屋里待久了也闷，老祖宗出来透透气，顺带着来看看你，如何，六丫头还不想我们来？”

“如何会，”大夫人强笑着，“那里就能短了她们的炭。想是这几日忙着给西园子备置过冬的物品，炭火房的管事娘子忽视了也是有的。”

快过年时，蕙如生了一场病。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她关了绿漪院的院门，和几个丫环一起堆雪人玩儿，玩得鼓起受了寒。她这身子本来就弱了些，因老太太和三房俄然返来，府里备的银霜炭有些不敷，分到她这小院里的更少。兰溪本是想多拢几个炭盆，但夏季还长，好炭得省着点儿用，可浅显的铜光炭烟气太大，刚端出去那味儿就飘了满屋，蕙如直嚷嚷着端出去，成果到了下半夜，她身上就起了热。

这一病病了三四天，总等不到六丫头来存候的老太太到底是没坐住，让郡主媳妇扶着就来了绿漪院里看孙女儿。绿漪院处所偏僻，又是个阴湿的处所，老太太进了屋，见到一屋子半新不旧的陈列，本就不欢畅的脸又拉下来三分，让跟在她身后的大儿媳妇惴惴不安。

阮妈妈这话字字说到大夫人的内心。茵如虽嫁进了国公府，但毕竟是三房又非嫡宗子，且婆婆不喜，丈夫不宠。以茵如的性子，将来的日子里，除了名声好听些，只怕也难有甚么出息。沈家便是想借亲家的力也困难。但芳如分歧了，虽边幅没有茵如出众，但在朱门高户里，边幅并不是首要的，能执掌流派，获得夫君恭敬，公婆爱好，反倒是那些边幅平平，但进退有礼，行事有度的。上能笼得住公婆丈夫的心，下能清算得了不安生的姬妾侍婢，理得了家事，做得了主张，掌得住中馈……

所谓一家欢乐一家忧。孙姨娘那边，菀如扑在榻上，哭湿了一只鸳鸯交颈荷叶枕套。

若要搬去同住，就算排不到大房二房这些成年后代，论实际亲也该是三房里头年纪尚幼的小少爷吧。六女人都十三岁了，都快到能议亲的年纪了，老太太如何又想着要接去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