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哭得非常悲伤，顾九曦晓得她固然有几分在父亲面前作戏的意味，不过情都是真的，她醒来的时候，姨娘哭得比现在要悲伤的多了。

管他呢，先过了面前这一关再说。

黎氏倒水不过半晌就回，顾九曦接过水杯喝了，又道：“姨娘陪我躺一会。”

母女两个相互安抚又哭成一团，落在顾辛易眼里，他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她伤了嗓子，你还在她面前哭甚么。”

顾九曦也跟着哭了两声，顾辛易皱了眉头，道：“母亲方才来……甚么话都没说——”

而顾九曦的父亲……顾辛易。

只是这番话说出去只能解了燃眉之急，等祖母回过味来内心必然是不痛快的，悠长来看……

“九曦年纪比她小，长得也比她弱些，说是争论间抓了她的脸。”

顾九曦接过甘草糖含在嘴里，果然嗓子不那么疼了。

二房从小就好读书，不及弱冠就中了举，二十五岁那一年中了进士，现在在翰林院供职。

她现在有点担忧方才当着祖母，说给姨娘的“内心话”了。

大伯父名叫顾明泽。

祖母年纪大了，更加的乐善好施，哪怕是仅仅为了一个名声，她也不会任由三房东母苛待庶女和姨娘的。

黎氏转过身去擦眼泪，顾辛易上前一步，“你姐姐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顾辛易叹了口气，道：“你姐姐脸上被指甲划了，你母亲说是被你划烂的，她的丫环也这么说。”

她没被打板子关禁闭，姨娘没被送到农庄上，这就是小胜一局。

就像她本身，刚去久安堂的时候恨不得连经籍都烧了，但是为了保存，没两年就成了久安堂里驰名的明玥师太，连天子跟皇后都喜好听她讲经。

顾九曦抓着黎氏的手用了点力量，小声用气声道：“姨娘别担忧，我好多了。”

还是嫡母已经晓得姨娘又有身孕了？

“你好好疗养，这事儿由母亲管。”说完，顾辛易皱着眉头出去了。

二伯母出身书香家世，恪守礼节，骨子里瞧不起她们这些人，连理都不睬的，天然是不会自甘出错到她们面前找不快的。

“这是甚么脏水都往我九曦头上扣！你看看她的脖子！”黎氏指着顾九曦脖子上的印子哭诉道：“我儿差点就没命了！要不是园子里的嬷嬷，她现在都凉了！”

顾九曦内心一惊，上辈子可没这事儿，到她死，娘舅都还是故乡看门的。

大伯母从小便被教养成大师闺秀，嫁进顾家以后更是两年一个姨娘往大伯父后院里收，标准的当家主母。

又是顾九曦一人在屋里。

不消顾九曦出声辩论，黎氏先开口了。

瞥见女儿固执的神采，黎氏哭得更加短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