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君言,关上了阁门,回身看了眼铜镜中的本身,唇边一勾,扫了眼案几上的物什,最后画了朵红莲于眉间,拢了拢桃红色宫裙,单螺髻上只簪了朵碎花簪子。便又拿起案上的绣图,比对着丝线,选了湘妃色那束,才穿了针。
君言回声昂首,直直的对上那人的眸子,辰统帝也不避开:“你胆量倒是不小。你可知宫里端方,小小常在是不成与朕对视的。”
辰统帝不怒反笑:“起来吧,看你拘着身子朕也觉着难受了。眉间的那朵红莲倒是不俗。”君言顺势起了身子,亲身奉了茶:“皇上请用茶。”
“你甚么都敢说,也不怕朕罚了你去?”
辰统帝面上又是一僵:“好话好话都叫你一小我说了去。”
辰统帝挑了挑眉毛:“朕莫非还吃宋美人吃剩下的不成?要送就做了新的来,这般对付。”君言熟稔的责怪一句,自是应下不提。
“君言惶恐,畴前在府里,在宫里无人不说皇上丰功伟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与君言也无甚辨别。”君言这番话说的,让站在一旁的云迟心惊,哎哟我的小主哎,你这是……你这是在作死不成?!
“主子不敢。”
“你不怕朕?”
那小内侍再来传话之时,君言已容色大好,靠着床榻细细绣着帕子,蝶蜂争春的图样瞧着便色采素净,而君言绣的恰是那只胡蝶的翅膀。
君言抚了抚鬓间花簪,启唇:“哎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不做新衣,君言又怎的晓得新衣是都雅还是欠都雅呢?只要做了才晓得贺欢不喜好呀。”
云迟又吃紧地回想君言为数未几的宫裙:“小主落水之前,外务府还差人送来过一身藕荷色的宫裙,虽说素了些,但也总比这件好呀。”云迟顿了顿又道:“另有小主这妆容,这发髻……哎呀小主奴婢还是唤了暮归出去吧!”
君言摇了点头,缓声道:“君言方才就说了,皇上与君言同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无甚辨别,为甚么要怕?再者言皇上是君言的夫君,难不成还会害了君言去?”
“胆小?朕看她岂止是胆小。说的话,喝的茶,放的东西,穿的衣服,个个都有讲究。”
君言自顾自的喝了茶:“不过是一时脚滑,谁曾想竟闹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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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前头皇上来了。”云迟卷起帘子,看自家小主还不肯放下绣图,叹了口气,传了话又退了下去。君言连行动都没停顿,像是赶着要把这一半的翅翼绣好一样。临了皇上至阁,才放动手中活计。
“那你看出甚么没有?”
只是苦了一旁服侍的云迟,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家小主各种越矩之事,像是下一秒自个儿便要同小主一道挨了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