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筹算去下一座桥看看的时候,有个铁罐从桥底下滚了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把它抓归去,我从速跑下去。
我从速让她奉告我如何走,抱着池迁吃紧往那边赶,大婶还在前面叮嘱:“多带钱咧,他那边贵死人咧!”
小孩被打得哇哇大呼:“不是我要去的,是别人拖我去的!”
“颠麻”是土话,就是那种没人管的精力变态的女人,乡间常能看到如许的人,把塑料袋顶在头上,身上穿得褴褛,一边在街上走,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偶然还会用石头砸人。
我俯身将他抱起来,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说:“没有,我没有活力,我向来没做过别人的爸爸,你能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我心内里很欢畅。”
“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时候想不出甚么话安抚。
说到最后已经拖出哭腔。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不由自主放软:“如何不回家?”
一个个桥洞找畴昔,没有,我不断念,又返返来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问到第几家的时候我忘了,厥后我的脚后跟走得有点疼,橘色的落日在我前边,像是嘲笑普通拿光打我的眼。
我叹了一口气。
他抓着我衣角的手是颤抖的。
“你的家?”
“爸爸。”
“头晕么?”
那孩子走后,池迁谨慎翼翼地窥视着我的脸,他问:“你活力吗?”
“嗯。”
天气已经暗了,变成一种青蓝色,两边的路灯忽闪了几下,一盏一盏亮起,我抱着他沿着路灯往大溪尾走去,头顶投下昏黄的灯光,路边我们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溪流融入长河,浑然难分。
“怕刻苦药吗?”
开门的人都会用警戒的目光在我身上睃一圈,然后说:“没看到。”门贴着鼻子砰的一关。
因他这个行动,内心有某处仿佛裂开了,像是含在嘴里的糖,外壳熔化,里头的夹心排泄来,温热的,甜的。
我抱紧了他。
“嗯,太奶奶说,你会来接我,要我等你。”
我取钱没听清他说甚么:“嗯?”
“取钱的卡还在吗?”
落日浸在水里,只暴露半个红透的边,河面浮着碎金,一闪一闪,亮得人要把眼眯起来。
照水村没有病院,只要一间卫生所,一出来内里的人挤得能把内里的人顶出来,没人列队,在柜台前挤成一团,消毒水的味道都被人身上肮脏的气味袒护了,仿佛全部村庄里谁打个喷嚏吸下鼻子都聚到这来了。
“感谢你来接我。”
“是。”我答复。
“池迁?”我蹲在他面前,“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