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挠挠头:“早上吃的都吐光了……有点饿了。”
“那我们出来吃一顿。”
一入内就见底下大堂座无虚席,有浅显百姓、也有海员船工,他们各自吃着面前食,相安无事。
“再敢来吃白食,老娘卸了你们的腿当包子馅儿!!!”
生在海边却怕水的海员,就像拿不稳勺的厨子、不敢下台表态的伶人,迟早要丢饭碗。安然是被杨二叔捡来的,性子不讨卫千总喜好,在这弱肉强食的无极海里,他活得艰巨。
“啊!谨慎!”
雨一阵阵下,天老是阴暗不定。卫绛坐在房里听窗外雨打芭蕉,只感觉在虚度工夫。
真是朋友路窄!卫绛拉下帽沿,把头埋入大碗里。俄然身后传来一阵琐细、沉重、放肆的脚步声,她转头偷窥,就见五个彪形大汉上了楼。
面还没吃,汗就出来了。这云海洲以外的六合,真比想得庞大。
这时,热腾腾的蚵仔面端上了,她摸摸两人小脑袋,笑着说:“慢点吃,要甚么给姨说。客人多,我得去忙了。”
秋五娘一听此人喊她“秋姨”,不由愣了下,但是哈腰眯眼,细细打量起卫绛的脸。
或许墨华的娘就是此中之一,曾经也立在窗户处骚首弄姿,最后她勾上一个渔夫,和他有了孩子,心不甘情不肯地生下了。
卫绛等安然拾掇好后,就拉着他随人群走了。九重山与云海洲大不一样,这里就像疆场,来往之人个个魁伟,行色也是仓促。谁挡了谁的路,轻则推搡,重则大大脱手。中间无人劝,只要一群起哄吹哨的地痞恶棍。
“底下两个在干吗?要打斗滚到内里打去!别脏了老娘的店!”说着,秋五娘飞出腰后剁骨刀,就闻声底下一阵叫,也不知是谁中招了。
卫绛谨慎叮咛她:“我是偷溜出来的,秋姨可别张扬。”
戏完了,世人作鸟兽散。两个吃白食的大男人,手捂腿间灰溜溜逃脱了。卫绛却站在酒楼前,喃喃念着:“秋五娘……秋五娘……”
安然比卫绛大三岁,身形苗条略文弱,不过他最小的衣裳到了卫绛身上都像道袍,空落落地随风闲逛。
此人颠末时,卫绛忍不住多瞄了眼,他裸、露在外的右臂上纹有猛虎下山。
安然听了顿时面红耳赤。
宿世此生,她从未分开过云海洲,她似被看不见的笼子监禁此中,不管如何都飞不出去。上辈子小时候她身子差,不能出海;以后身子好了,墨华不肯让她出海,他说:外边都是豺狼豺狼,出去太伤害了。
秋五娘认出她了。
他是魁虎,四霸之一!他如何会在这儿?!
耳边炸开粗暴的吼怒声。
安然似被她这嗓门吓到了,身子僵了下。秋五娘重视到了他,不由侧首打量,然后调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姣美。让秋姨香一下,秋姨不收你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