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移半晌，苏妤终是服了软，垂首朝他一福谢恩，敛身正坐下去.

恭敬非常的大礼，却还是如霜冷酷的神采。

大不敬，本就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宠妃也许背得起，但她这个本就犯过伤害皇裔的大罪的弃妇可一定背得起。

“……”这氛围太奇特了，一举一动都让苏妤心惊不已，又不便透露甚么。不住地抬眼去偷瞧天子的神采，但她看天子的时候，天子必然没在看她。

现在，他情愿信她了，她却再不肯信他，宁肯亲口认下当年的罪名。

哑了一哑，她淡淡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从没有对不住臣妾的处所。”

直到她渐渐把那片藕吃完，天子瞧了一瞧，默不出声地又夹了一片藕片搁到她碗中。

她说着面上沁出一缕笑意，凄迷中又有几分诡魅。看着她这般的笑容，他立即晓得了她想说甚么。便见她羽睫微颤，声音冷酷得毫无豪情地奉告他：“臣妾害了陛下的孩子，是臣妾对不住陛下才是。”

那他到底是图甚么？

不由分辩的口气。

对不住？他如何会这么想？

这半句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

“……”苏妤颌首，“是。”

天子的确被她逼得哭笑不得，只觉非得跟她死扛到底不成，右手在她左肩上一按：“你明天就是说破了天，也得给朕坐下。”

压抑肝火斯须，她凛然问身边的寺人：“父亲如何说？”

如许用膳的环境，莫说在二人翻脸后未曾有过，就是在他们处得敦睦的时候也没有过。苏妤吃得战战兢兢，天子神情愈发安静。

接下来分外温馨，谁也没再说话。天子不言就罢了，苏妤更是连眼都没如何抬，第一筷子夹了个藕片到碗里，就再没动别的。

贺兰子珩踏进霁颜宫时，苏妤便在殿门口施了礼，俯身一拜，道了声：“陛下大安。”

一时对峙，他沉吟了半晌，缓缓问她：“你感觉朕想干甚么？”

“……”到了这个份儿上，苏妤也不免有点哭笑不得。她感觉本身做得已经够油盐不进了，如何天子也油盐不进起来？

直到天子放下筷子，苏妤才松了口气，的确如蒙大赦。垂眸悄悄道：“陛下用完了？”

这话从她口中亲口道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是他一向以来不肯信她、咬定了是她害了那孩子。当年她明显喊过冤，他却带着苏家的恨和对她的成见半个字也不肯信她、乃至连听也不肯听。

苏妤蓦地一恍。完整不晓得，只感觉清算饭都在心惊中吃下去，食而不知其味。

凝神考虑着，叶景秋睇视着幽幽烛火含笑起来：“窦绾，倒是个有福分的，做不得皇后还能住长秋宫、昏礼照办……可见她在陛下内心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