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虽不如当年看重卫鹤鸣，内心却还惦记取当年卫尚书和卫家的一点旧情，此去北胡休咎未卜，如果卫鹤鸣在北胡出了万一，那卫家就是当真绝了嗣。

卫鹤鸣神采稳定：“宋家与北胡有勾搭一事确实无疑，只是谋刺圣上一罪仍旧有待商讨。”

他手上的笏板空无一字，却只朗声道：“臣有一事请奏。”

只这一次，天子竟没有说话，隔着玉旒瞧着他们唇枪舌剑，不知想了些甚么，终究道：“宋家一案，朕已着刑部措置，现在理应令刑部查明宋漪身份，统统等北胡动静传来再行议定。”

当朝便有大臣辩驳：“竖子无知，宋家与北胡勾搭谋刺圣上，按律当斩，岂因戋戋北胡而赦之？”

武功武功，不管哪种体例进身，都要比做一个前程未卜的使臣轻易的多。

天子沉吟半晌，声音自玉阶之上传来：“卫卿，你意下如何？”

大臣冷声道：“一派胡言，难不成另有旁人不成？”

楚凤歌却听得一清二楚：“卫大人何必多礼，这点心力，本王还是劳得起的。”

卫鹤鸣的声音在沉寂中更加清楚清脆：“臣，愿往。”

楚凤歌在朝堂上向来都是穿戴朝服的安排，不管再如何风云变幻唇枪舌剑都同他毫无干系，平常的世家大臣也不会不开眼将烽火引到他的身上。

“臣觉得翰林院修撰卫大人堪当此重担。”

贺岚的话在朝堂上能够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臣竟都有些熄了声。若不是这两人方才还谈笑晏晏，他们几近要觉得卫鹤鸣是那里获咎了贺岚。

天子这话出口，便是定了卫鹤鸣的使臣身份，旨意还将来得及出口，便见前排一人出列，紫袍玉带，带着一身的冷冽气味，端倪却精美如画――恰是楚凤歌。

“文瑞王身份高贵……”有臣子干巴巴地相劝，却如何听都无甚诚意。

贺岚将来由陈述结束，便兀自站在一侧，疏忽了统统来自四周八方的窥测和猜想。

朝堂上世人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竟有些莫名。

“臣请与卫大人同往，求圣上恩准。”

“臣觉得，若以宋漪等报酬质，或可与北胡互换前提，为我景朝取利。”

卫鹤鸣盯着那大臣，竟慢悠悠的笑了：“刑部尚未科罪，大人急甚么？”

明显早就过了说话不走心的年纪，本日却因为此人的一句话而失态，实在是有些宽裕。

若说争功绩拼出头，他是世家出身，又有贺岚文瑞王如许的朋友，即使一事得志，却总能熬出头来的。

只不过这些来由都是明面上的，朝廷世人都晓得，先前保举的那些，不是些连弓都拉不开的、不通世事酸儒，就是些不善言辞的武官，这才你推我、我推你没个定论。

第七十八章使臣

大臣之间相互挖苦是有的，你恭维我一句，我回敬你两句，也是有的，独独这两个，说是讽刺仿佛不是，说是吹嘘更不像那么回事，不似仇敌，又不似亲朋，如何听都仿佛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