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选这处所,就在楚凤歌封地岭北的中间,毗邻着北胡边疆。这处所既非交通关键,地盘也瘠薄,又经常因北胡而动乱不安,极难做出实绩来,长年都是将不受待见或是没甚么干系的官员遣去折腾的。
天子内心倒还对卫家存着些情分,召他去宫中见了一面,只安抚他好生作学问,仍旧将他调派到翰林院里去做修撰。
因为他是贺岚。
础润直到回府都神思不宁,直到给卫鹤鸣送晚餐时,还耷拉着肩膀,讷讷道:“础润替少爷获咎人了。”
贺岚笑着感喟。
卫鹤鸣连连点头:“枉我听了你这很多牢骚,终究却只夸我一句很好。”
贺岚揉了他头发一把,低声道:“此次你说对了,我等世家高居庙堂,个个说着些忧国忧民、花团锦簇的话,说好听了是高屋建瓴,不好听了倒是不食人间炊火。豪门虽见地过,只是做了官后仍不被繁华迷眼的少,真无能事的更少。心系天下,在多少人丁中不过是一句废话,是追求繁华名声的路子罢了。”
卫鹤鸣对劲一笑:“这还差未几。”
贺岚轻哼一声:“难怪你自小跟着那人跑,果然不是个茹素的,此次倒是我瞧走了眼……”又忍不住疏懒了神采。“前次你筹措着要去治水,还不是让他给拦下了?我瞧着此次也一定能去的成,你还是先问过他再说,莫让我白白操心了。”
如果没见过饿殍遍野的惨状,那读再多的朱门酒肉臭,也想不到路有冻死骨。
这世上为官之道有千千万万,他想走的那条门路,或许要比别人难些、几乎,却也不过如此,总有些东西,值得他在这条路上走到黑的。
他恋慕卫鹤鸣,却做不得卫鹤鸣。卫鹤鸣虽也是清流世家出身,可环境实在有些特别。贺家偌大的连累头绪,他这个担当人又那里能抛去了这很多,去荒郊野岭去躬行实际?
就是有了当家主母也没有那位可骇。
只是刺杀一事,卫鹤鸣直觉并没有那样简朴。
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贺岚笑过了,便轻声说:“你若想去,便去吧,只是这条路是你选的,终归要比旁人难些的。”
卫鹤鸣便跟着在翰林院混了小半个月的日子,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笑话,却不想他竟安之若素,连有些心气不平的上前冷嘲热讽也没见他回击一句。前些日子说是卢氏兄弟两个在城门口抽了那卫鹤鸣小厮一鞭子,也没见他催讨返来。世人便也都感觉这探花郎没了势,天然夹着尾巴做人,再也没有再日日盯着他、希冀着他做谈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