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听着,立时欢畅起来,暗想那傅辛,倒也不算刚强。虽说他给这专利法加了各种限定,又是限于京畿范围,又是拘于衣食住行,但这也是无法之举,流珠能够了解。总的来讲,这已经是这个王朝的莫猛进步了。
关小郎退下以后,殿内便只余流珠一人。她定定地看了那所谓莲华性妙菩萨一眼,随即拉了绫锦蒲团,半跪在小案边上,信手翻起了鲁元公主誊抄在细细白绢上的佛经,却见她那字与清秀一点儿边都不沾,抄起佛经来也不甚规整,反倒很有几分狂意。
说甚不便见客?冯氏也不晓得阮宜爱是真的犯了率性,一时不想见客,还是那官家,又不想国公府的人来见皇后。她急得要死,却苦无门路,但转念一想,道:她见不着阮宜爱,阮流珠多数也见不着。
傅辛勾了勾唇,收回视野,俯视着面前即将辞职的薛微之,忽隧道:“朕传闻,魏尚书想要与你说亲?薛小郎克日红鸾星动,桃花运旺,倒是惹人羡慕。”
阮流珠的这衣裳,说到底,那是阮宜爱的发明,专利在阮宜爱手里呢。遵循新律法的条目,阮宜爱能够让渡权力,连并而后的收益也全都让渡出去,只不过呢,她只能让渡给一小我。今后谁再想借用这花腔,必须问过那被让渡之人,那人说同意,她才气借用。
流珠研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道:“儿听闻昔有陆氏女,创下很多绣技新法,最后却因郎君宠妾灭妻之故,得志而死。亦有农户赵氏子,是他培养出了新麦种,令得天下受益,可最后因子孙不肖,饿死街头的人,也是这个赵郎君。这聪明人都死得如许惨,今后谁还敢胡乱聪明?如果官家能立个端方,大加犒赏这些尤善发明之人,或是……”
流珠一听,抿了抿唇,这才朦昏黄胧地想起,仿佛确有这么一回事儿。她清了清嗓子,含糊道:“儿那是烧胡涂了。子等候在这儿,多有不便,还请快快拜别罢,以免染了病气。”说着,她指了指搭在架子上的小帕,道:“快拿巾帕擦擦身子罢。”
现在听得傅辛扣问,薛微之只一笑,推说还不决下。傅辛瞧着他这副模样,轻笑着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不再多言。
阮流珠一滞,立时抬眼看去,惊坐而起,却见徐子期正端着粥碗,面庞漂亮一如帘外明月,眼眸清冷好似春日寒气。流珠方才这一抬手,刚好碰到了那小碗,碗儿一倾,米粥便泄了出来,直直地溅到了徐子期胸前的衣裳上面。
傅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将视野转至低眉扎眼的阮流珠身上,随即又道:“此法还需再议。且先搁置,待与群臣商讨后,再行决定。”
徐子期微微一笑,放下了粥,站起了身子。流珠觉得总算说动了他,稍稍放松了下来,阖了阖眼睛,正筹办躺下接着睡,可谁知忽地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动静,睁眼一看,倒是徐子期翻开了她桌上面的小盒,而那匣子里装得满是怜怜买来的五花八门的吃食,犹然冒着香气,恰是她方才实在吃不下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