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浒一战,建虏兵马不下五六万,战力勇悍。那杨镐既不知彼又不知己,十余万人马诈称四十七万,分为四路并进。分兵冒进,此乃兵家之大忌!就算不分兵,胜负亦未可知,分了兵就更不消说了。那贼酋奴尔哈赤只采取叛贼李永芳的一条战略:‘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起去’,就将杨镐的十几万人马各个击破。此战也再次证明,我军野战底子不是建虏敌手,只宜谨守城池。”
“若仅仅如此,我军虽遭败绩,起码仍可保广宁不失。可爱孙得功这狗贼,出援西平堡与敌遭受,就是他在尚未败绩之时,率先大喊‘兵败’,弃军奔逃,导致救兵一败涂地。逃回广宁以后,他竟又挑动广宁驻军叛变,然后开城迎贼邀功!呜呜呜…”说到悲伤之处,王化贞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你胡说!”熊廷弼愤然道,“廷弼本是一介墨客,若真是贪恐怕死,大可在六部里混日子,只要假以光阴,混个阁臣也不是很难,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万历三十六年,廷弼巡按辽东之时,早就提出修边筑堡,以守为战的思路,当时候建虏还未如现在这般势大。若朝廷能用廷弼之策,严整边备,浚濠缮城,抚顺、开原、铁岭又何至于被建虏偷袭到手?!开、铁既失,沈阳、辽阳又岂能独善其身?”
熊廷弼气呼呼隧道:“王大人,辽东将骄兵乱,常常不听调遣,你恐怕比我还深有体味吧!此亦李成梁遗留的严峻祸害,他是辽东人,部下将官不是本家就是同亲,竟将辽东边军变成了他一人之私兵!李成梁虽死,那李永芳、孙得功、李如柏、祖大寿、吴襄之辈,皆是一样风格。常日里拥兵自重,骄横放肆;待圣上严旨切责,不得已上阵之时,除了一味索要赋税,杀敌之勇气和决计连半分也没有!
但有一件事,这货还是搞得明白的,那就是每次包玉怜为他金针过穴,他的小兄弟老是非常镇静。
林佑坤忙道:“这两小我吵得也太凶了,东厂的人如何也不管管?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殿下,要不卑职畴昔怒斥他们几句,让他们温馨些?”
不等熊廷弼辩驳,王化贞又连珠炮般地发问道:“即便广宁不成复得,辽东另有四十余镇吧?全辽十五万兵马,即便去掉六万,还能残剩大半吧?若能汇集散兵,步步为营,奋勇抗敌,即便建虏兵锋再盛,也不成能不费一兵一卒,于旬日以内,尽取全辽之地吧?
王化贞抽泣着恨恨道:“熊大人,你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此次辽东之败,莫非你一点任务也没有?当日孙得功虽引一部守军叛变,广宁失守,但贼酋奴尔哈赤并不信赖孙得功,连续数日都没有入城。熊大人就在广宁数十里外的右屯,何不引军平叛?”
熊廷弼很有点幸灾乐祸地讽刺道:“王大人,你就有孟姜女的本领,哭得倒长城,也哭不死建虏啊!当初王大人初任辽东巡抚之时,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当时你如何跟我说来?‘六万雄师,三月荡平建虏’!现现在你那六万雄师又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