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缕魂了。天景愣愣看动手中的瓶子，阿谁会说话，会浅笑，会抱她，会用剑的陆离就剩下一缕魂了？他的心跳呢？体温呢？暖和的眼神呢？喝酒时的孩子气呢？

“你是说……你是说……陆离实在是在帮我，给我一个不痛苦的死法？”

“我记得他用‘达摩指’助我翻开本体。我记得他把青衫送给了方才离开本体的我。我记得在瑶池边遇见他，他偷了‘清梦饮’出来喝，像个馋嘴的孩子。我记得他说我的眼睛标致，他要叫我月瞳。我记得他到圣景宫来看了两个月的书。我记得他说他把心交给了我，让我把本身的心给他。我记得他说‘月瞳，我们都不要悔怨！’我记得他带我去看繁星海和浮梦草，我记得他奉告我饕梦鳇吃掉的梦都是恶梦。我记得他送给我天极暖玉。我记得他杀蛟王孟晔。我记得他说‘月瞳我不是在乎你是妖’。我记得他说‘月瞳，我们犯的是情孽，情是你和我，孽也是你和我’……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他说，他说他悔怨了，他当我是陌路！我还记得，陆离他，亲手杀了我！”

他叫着“天景”，上前一步去拉她。眼看就要碰到她的手了，那老者的袖角似是轻拂一下，他和天景即将触及的那一寸间隔就像俄然隔了一堵墙，他碰不到她，他眼睁睁看她走远了。但是他的手还伸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收回来！

本来陆离不在了，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一缕魂了！

“我想晓得？我一向都想晓得陆离现在如何了？你奉告我，求求你，徒弟你奉告我吧！”

天玄尊者终究老泪纵横，“是啊，双倍！就是七十二道天雷和三十六颗裂魂钉。天界当中，三千年里都没有人遭到那么重的科罚了！那孩子……那孩子受过刑以后，就只剩下这一缕魂了！”

城头上的那些臣子和守军也是目瞪口呆，敌军被俄然天降的古迹全数毁灭本来是大丧事，但是他们谁也欢畅不起来。当然是因为女皇陛下那一番古怪到不成思议的话。陛下的心上人不是这位睿奉帝贺云阳吗？何时又冒出一个陆离来？还仿佛刻骨铭心的模样？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后还跟着阿谁老者走了，该不会是着魔了吧？别的，她把这位睿奉帝丢在这里该如何办？看这位现在的神采，几近就是想杀人，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天玄尊者点点头，“是啊，陆离杀了你！但是已经隔了一世，都这么多年了，你如何还想不通，如何还恨他吗？”

这句话似重锤狠狠砸在天景心上，血腥气势不成挡地涌上来，她伸开嘴，鲜血一口一口涌出，脸上泪水滑落，滴进她的血里。

天景擦了擦嘴角的血，紧攥着阿谁小瓶，哭道，“如何会如许，陆离为甚么会死？为甚么只剩下这一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