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恰是顾耘归家的日子,一早宝钗便命厨房备下好菜,又打发着婆子们在外头守着,一向到晌午过后,外头的小丫头进了里间来回话,说道:“奶奶,二门的婆子来回话,爷已家来了。”
皇太后笑道:“叫你媳妇儿把稳些,屋里的事也不准她操心,现下第一要紧的是给你顾家添下一个小哥儿,我这心愿也就了了。”
一见宝钗出来了,便上前两步握着她的手,问道:“你巴巴的出来做甚么,快屋里歇着去。”宝钗笑道:“那里就如许娇弱,路上可都别扭?”顾耘微微点头,与宝钗联袂进了里间,一时,丫头们抬了水出去,顾耘洗漱后换了家常衣裳,又打发了屋里的丫头们出去,两人一起坐在东窗底下的美人榻上,因多日不见宝钗,顾耘便细细打量着她,宝钗被他看得有些害臊,前次出门时,两人还在置气呢。
第二日,便传闻初雪病倒了,夜里高烧不退,嘴里尽管胡言乱语的,天亮后,院里的嬷嬷请了郎中来瞧了,因宝钗现下有孕在身,管家娘子恐初雪过了病气给宝钗,便命了初雪的老娘来接了她挪回家去将养,宝钗听后赏了银子,命初雪老娘在家好生给她保养身子。平常初雪管着院里的诸事,此时她走了很有些不便,幸亏这府里要服侍的主子只顾耘跟宝钗两人,慌乱了几日,屋里的事由香菱接办了。
宝钗听后内心气闷不已,心道他还知人家精通汉话,莫不是路上有一处说过话不成?宝钗气鼓鼓说道:“她是堂堂公主的高贵身份,我不过一介粗鄙妇人,眼皮子又浅,不配跟人家一起顽儿!”
宝钗因病了多日,何况她本来有些苦夏,这几日肥胖了很多,王氏心急不已,靠近几日打发着家人往国公府里送东西来,倒是太医说坐胎本来辛苦,这都是常有的。
宝钗看着她不语,如许好的边幅,如许好的手腕,如果生在一个平凡人家,今后觅一个夫君,何尝不能过过着安稳糊口,但是她生在了这深宅内院,被拘泥于这宅子里,一辈子只知奉侍主子,今后的运气左不过也是那几样,所谓造化好的,被家里主子抬了做姨娘,造化不好的,拉出去胡乱配个小厮也就完了,更有命苦的,配了个混人,一辈子也只能勉强过下去。
初雪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上发怔,宝钗靠在榻上看着她,却并未安慰,她没那么好的辩才,不能窜改初雪命里带来的固有看法,这个女孩儿很好,她不能跟她分享丈夫,却至心但愿她碰到一个知心知意的人。
宝钗在屋里养了几日身子,每日不过用些安胎药,早两日薛家打发来一名郎中,用药到底比宫里的太医大胆些,不过吃了他几贴药,身子便退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