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头一回见到水鸿,正要说话时,那帘子已被放了下来,赵姨娘便望着探春哭着说道:“你去罢,好生跟着姑爷过日子,别惦记取家里。”
赵姨娘摸了她的手,见凉浸浸的,又见她穿得薄弱,便脱□上穿的一件鸦青色的披衣于她裹上,探春按住她的手,说道:“姨娘本身穿罢,我不冷。”
探春情中苦涩,心知赵姨娘这会子才来,必然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早几日她已传闻娘家被参,心中虽说焦心,却甚么也做不得。
目睹马车已要远去,赵姨娘挣扎着摆脱了婆子,向着马车追畴昔,她朝着马车的方向边哭边喊:“探儿,你再叫我一声,再叫我一声罢!”但是,此时马车已绝尘而去,赵姨娘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影消逝不见。
正在她怔怔发楞之时,丫环侍书隔着门帘说道:“奶奶,羽林军的都头大人说了,天气已晚,恐赶不上前头驿站留宿,要奶奶马上解缆出发。”
赵姨娘不允,硬是要探春穿上披衣,她勉强一笑,说道:“你自小养得跟花儿普通,如何能比我,我身子强健,能经得住。”
贾探春听了赵姨娘的问话,眼神一黯,并未答话,一旁的侍书低声说道:“姑爷身子不便,正在车里坐着呢。”
赵姨娘神采一顿,心中暗道,上房那位将她母子俩看作肉中剌眼中钉,无事时还想寻机捏错,若主动回了他,岂不是上赶着被人搓揉么,只是眼下上房里的两个婆子还在跟前,赵姨娘天然不敢明说,她点了点头,对探春说道:“我免得了,归去必然好生管束他。”
贾探春看了一眼水鸿暗自感慨,面前便是她今后要相伴平生的人,但是自跟他结婚一月以来,两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先时已模糊传闻水鸿性子孤介暴戾,嫁进王府后,贾探春已是见地过了,此时,她只觉心中惨痛非常,好似平生的磨难聚于现在,何况这磨难竟是没有绝顶。
赵姨娘听她提起贾环,脸上带了忧色,说道:“我已是不希冀他了,先前小时我说两句还能听,现在成日不在家,要见他一面也难,我日日担忧他在外头肇事。”
贾探春见本日家人已是不会来了,向着长安深深的望了一眼,便回身扶着侍书的手欲要回到马车上,正在此时,只见一顶小轿远远往这边过来,侍书眼尖,见了小轿便欣喜的说道:“有一顶小轿来了,莫不是家里来人了?”
探春听后眼泪又落了下来,先时在家里,她嫌赵姨娘出身不好,又不知自重,赵姨娘跟她闹了数次,探春常常暗恨不是王氏所出,现在要离京,心心念着本身的也只要她了,探春试了泪,对赵姨娘说道:“今后我不在家,姨娘拘着环哥儿,叫他好生读书,不成荒废了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