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今后东亭清算停妥便要出发回京,一条二层的小楼船住的是伺侯东亭的女人们并薛家的几位媳妇子,一条江船住的是薛家管事并小厮们,另有一条散货船装的是行李之物,却说陆东亭一行人走水路至十月十三日才到了京里,不提这一起旅途艰苦,行了这二三旬日东亭倒一向病着,幸得有常武家的还经事一些,又好生顾问着东亭,一向是前几日才好起来。
几位女人红着脸又伸谢,陆太太又与她们提及话来,不一会子门外又有人喊;“快回太太,亭二爷来了。”陆太太原当还要等一会子方能见到亭哥儿,此时听到内里说话的声音,忙放动手里的茶盅站了起来,那外头的脚步声由远而来,门帘已被丫头早打起了,走出去的少年可不恰是陆太太三年未见的儿子陆东亭么!
马车到了陆府径直入了二门一个院子里方停下,而后那帘子被打起,又有一个婆子放下脚凳,陆武家的扶着那婆子下了马车,立时一个穿戴绿绉衫子的媳妇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握住常武家的手说道:“想必这位便是薛家的常嫂子罢,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太太已打发人来问了几遍了。”
一旁的东亭听了常武家的话内心顿时怔住,故意想要细问,只是屋里都是人便不好开口,公然陆太太听了宝钗还要上京选秀也是一惊,便问;“薛mm竟故意要将宝女人送到宫里去么?”
常武家的见了陆太太的反应便悄悄记在内心,她对着陆太太说;“我们太太说了,因在户部那边挂了名,还是少不得要来跑一趟,只是太太又说,选秀的女儿个个都是好的,也一定就会选上我们女人。”
“不孝儿子迟归,给母亲叩首了!”说着东亭便跪了下来给陆太太叩首,陆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下来,一把搂住东亭顿时泪如雨下,嘴里尽管喊着‘心肝儿’,此时东亭亦是一脸的泪水,母子两个捧首痛哭了一场,又有陆太太的陪房并常武家的上前来劝,一向过了好久两人才收了泪。一时屋里的丫环打了水来奉侍他们母子梳洗,毕后陆太太拉着东亭坐下又细细看着他,见儿子身量较三年前高了两个头,身子也结实了很多,瞧着性子倒是慎重了很多,便用手帕擦着泪摩挲着东亭的脸说道;“三年不见,我的儿看着公然长进很多,倒不枉送你去外公那边读了三年书。”
常武家的见此方跟着姓李的女人一起往内院去了,一起行来,常武家的见陆家府邸虽不很都丽,只底下人的行事做派却极有端方,是以便悄悄心道;这陆府真不愧是钟鸣鼎盛人家,那女人领着常武家的一行人过了垂花门便进了一个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媳妇子,领着常武家来的女人道:“快去回太太,人已经接来了。”
常武家的说道:“我家太太也总念着夫人,这回还带了信来。”说罢拿出一封信,自有陆太太身边的丫头接了过来送到她手中,陆太太拆了信冷静看了两遍,眼里便含了泪,对常武家的说;“这回我家里老父亲亡了,不能亲身归去尽孝已是不该,幸亏另有一个亭哥儿能替我尽一份心,只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尽了非常的心只怕做出的事也不尽人意,如果没有薛老爷帮衬着,连我亡了的父亲也要被人一同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