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今后东亭清算停妥便要出发回京,一条二层的小楼船住的是伺侯东亭的女人们并薛家的几位媳妇子,一条江船住的是薛家管事并小厮们,另有一条散货船装的是行李之物,却说陆东亭一行人走水路至十月十三日才到了京里,不提这一起旅途艰苦,行了这二三旬日东亭倒一向病着,幸得有常武家的还经事一些,又好生顾问着东亭,一向是前几日才好起来。
东亭劝着陆太太;“母亲快别哭,哭坏了身子倒是我的罪恶了,我还攒着三年的话想与母亲说,母亲尽管哭我倒是从何提及呢。”说着又亲身奉上茶水,待陆太太吃了一口茶,便与她提及这几年的事议来,陆太太又问起她老父亲的丧事,虽来信里早已细细回明,只听东亭提及都办得很面子时公然便放下心来,陆太太传闻东亭常日尽管与薛蝌在老父亲那边读书,闲了的时候到薛家去坐坐,便对着一旁坐在杌子上的常武家的说;“我这亭哥儿自小不爱与家中别的兄弟顽,不想倒与蟠哥儿蝌哥儿还靠近,只是一时这几个兄弟分开了,也不晓得几时能再见呢。”
常武家的见此方跟着姓李的女人一起往内院去了,一起行来,常武家的见陆家府邸虽不很都丽,只底下人的行事做派却极有端方,是以便悄悄心道;这陆府真不愧是钟鸣鼎盛人家,那女人领着常武家的一行人过了垂花门便进了一个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媳妇子,领着常武家来的女人道:“快去回太太,人已经接来了。”
陆太太正喝着茶,听到常武家的话撑不住笑道;“阿谁孽种我还不晓得,自小最是恶劣不堪的,若真像你说的这么好,我倒不敢认了。”这边陆太太正与常武家的说话,听到外头的婆子隔着门帘道:“太太,素娟几个丫头要来给您叩首呢。”
“不孝儿子迟归,给母亲叩首了!”说着东亭便跪了下来给陆太太叩首,陆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下来,一把搂住东亭顿时泪如雨下,嘴里尽管喊着‘心肝儿’,此时东亭亦是一脸的泪水,母子两个捧首痛哭了一场,又有陆太太的陪房并常武家的上前来劝,一向过了好久两人才收了泪。一时屋里的丫环打了水来奉侍他们母子梳洗,毕后陆太太拉着东亭坐下又细细看着他,见儿子身量较三年前高了两个头,身子也结实了很多,瞧着性子倒是慎重了很多,便用手帕擦着泪摩挲着东亭的脸说道;“三年不见,我的儿看着公然长进很多,倒不枉送你去外公那边读了三年书。”
陆太太忙说快出去,屋里的帘子被打起,素娟与铭佳带着几个丫头走了出去先与陆太太磕了一个头,陆太太叫人扶起她们,又道:“你们奉侍主子有功,一人赏二十两银子一副头面两身衣裳,并放五日假,准你们家去与老子娘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