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第二日醒来,叫玉钏儿倒茶,却只见一个脸生的美丽丫头出去奉侍,因而问道:“你是哪个?”那丫头脆着声音答道:“奴婢叫做小红,是老太太拨来服侍太太的。”王夫人当下一惊,又叫彩霞,倒是无人应对。小红恭敬递了茶盏与她:“二太太,老太太昨晚儿来了说您这些日子辛苦,又赶上我们三女人的丧事,只担忧您身子折磨坏了,以是叫了大奶奶接了我们二房里的帐本,今后一应事件都由大奶奶做主,太太尽管好生歇着。”王夫民气知事情有异,却也硬来不得,便换了一副笑容对小红道:“你这孩子倒也聪明,比着你玉钏儿姐姐还强些,好孩子你去外头把周瑞家的找来,我有事与她说。”
凤姐儿乏了一整日,正在榻上掖着芙蓉锦垫子好生歇着,平儿在旁一面给她捶腿一面缓缓说着汪家几日过来探门之事,又说薛家的香菱姨娘有孕该送哪些礼畴昔。那丰儿见周瑞家的说的慎重便出去报了。凤姐儿想她一贯是个刁滑的,此时夜深人静来讲不得真有事项,因而叫了出去。周瑞家的此时见了凤姐儿不敢再充大,满面堆笑出去先存候,又问了大姐儿可好,平儿在旁瞧她如许套近乎,便道:“周嫂子你有话尽管说罢,奶奶乏了一天了。”周瑞家的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见凤姐儿只低头吃银耳羹,正眼不瞧她,赶紧就把王夫人交代的差事说出来,最后笑道:“二太太也是恼极了,但是奴婢想着此事事关我们府里爷们女人的清誉,二女人又要出阁,传出去天然是不好的。”凤姐儿内心又惊又怒,面上倒还安静,见她这般说话,表示平儿拿锭银子与她,然后说道:“周姐姐你是太太身边的白叟儿了,太太有些时候想不到的也幸亏你多想着,今儿周姐姐说这话都是明白的,此事我已经晓得,放心,必不会扳连你的。”周瑞家的吃了放心丸,接了银子过来笑道:“奴婢晓得奶奶最是贤明的,既然奶奶交代了奴婢,今后天然也不敢瞒着奶奶。”凤姐儿听了,微微一笑:“是了,你好好办差就是了。”说毕,叫了丰儿送她出去。
凤姐儿跟着平儿正在筹议迎春结婚事项,因着噜苏事浩繁,她又好强,外头婆子们常日里簇拥着一群,到了深夜正院里还是灯火透明。林之孝家的天然是服侍在前头,外头守着的小丫头见了周瑞家的过来,要出来禀报一声,周瑞家的那里敢张扬,赶紧就窝在暗处候着,终究比及世人散去了才恳求一个熟悉的小丫头叫了丰儿出来,说有句要紧的话跟二奶奶说。
王夫人取出一小锭银子来,瞅着小红不见,顺手塞给一个小丫头,低声道:“好孩子,你去找你三女人,只说我有话与她说。”那小丫头望了王夫人一眼,却也悄悄将银子收下。王夫人见状,自去梳洗不提。小丫头出了门,瞥见小红,赶紧就将银子展给她看:“这是二太太方才给我的,叫我去把三女人喊来。”小红望了一眼,笑道:“给了你的你就收着,她既然想见三女人你就叫外头婆子去喊。”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出去叮咛了。公然不出半个时候,探春带着侍书来了,外头的婆子接的令,除了王夫人身边的亲信主子不得靠近以外,旁的主子们要来是随便的。探春一进门来,王夫人便流出泪来:“我的儿!目睹你便要出嫁去了,我这里给你攒的嫁奁你先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