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哪耐烦听他干脆，心机早飞到卫秀那处去了。

濮阳侵占秀那处转眼看过来，见是御史大夫，笑了一笑，道：“柳卿。”又望向他身后，“想必这便是卿之爱子？”

柳四红润的神采一白，神采当即勉强起来：“臣之拙作，不入陛下之眼，臣归去，必好生研习。”

陛下如此顺从，定是因皇夫的原因。丞相叹了口气，只好红着脸，说得稍明白了些：“陛下无子，国之大事，皇夫殿下必也明白的。一时之间，许会生醋，光阴久了，也就好了。”

卫秀着一袭素袍,提笔于绢上细细形貌,画的是春光，春光美甚，卫秀美于春光。濮阳先是赏画，后是赏人，目光聚于卫秀脸上，便舍不得挪开。

卫秀无法转首与她对视：“我说画。”

她与卫秀必不会有子，但是东宫又确切不成无主。她原希冀汉王，汉王之子亦高帝血脉，总归不导致帝系旁移，谁知这很多年，汉王也无所出。

宴饮肇端，便有很多俊才聚到卫秀身边，向她请教。

濮阳轻咳一声，终究回了魂：“恰是说画，深春之景，常有人绘，阿秀笔下，独占一份灵气。”

濮阳一心一意地盯着美色：“无人可及。”

丞相低头沮丧地走了。

秦坤弯身行了一礼，望了卫秀一眼，眼中显出些难色，口中却已道来：“陛下，丞相觐见。”

卫秀柔声安抚：“总不致无路可走。”

丞相也是忧心天子子嗣，先来探探口风。

濮阳入得门来，悄悄走到她身后，立足抚玩好久。

她说罢，再往卫秀那边看，只见不知周琛说了甚么，竟压服了卫秀。卫秀端盏于身前，由得周琛往她盏中倒酒！

口舌之争，必是比不过七娘的。

“陛下。”那大臣先行一礼。

周琛自开宴便在卫秀身前，到此时，都将散宴了，他还腻在阿秀身边。

濮阳也与他颜面，饮下半盏。

宴设于园池，绿草连绵，树木峥嵘，池水随清风微漾，一派娟秀之色。御座前不远处，一大臣见天子表情颇愉悦，端起酒爵，携子上前。

卫秀专注画上，以线勾画，以色晕染，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活泼到了极致。

濮阳望着卫秀的清秀面庞，如在心中开出了一朵花。

烦不烦！阿秀都说不要了！阿秀只喜好朕与她备下的净水！濮阳大是不悦。

他此时过来，必是有事。

可，话虽如此，阿秀便当真一丝也不在乎？

濮阳转头，便见卫秀指尖拈一黑子，正沉于思考。濮阳眼波微动，朝身边宫娥看了一眼，宫娥会心，恭敬退至原位。

她们之间，此生都不会有第三人插手。

卫秀杯中是净水，濮阳宴前特叮咛人备下的。她不善饮，每回有宴，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