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屠户看似凶横卤莽,倒是个邃密人。估摸着沈拓当差归家的时候半路将人截了下来。
赖娘子一听,衡量一番,固然娘家兄嫂为人可厌,银钱给他们总比赖屠户破钞在女人肚皮上强些,也免得娘家说她繁华了不拉拔兄弟。拉了赖小娘子的手,道:“还是囡囡有主张,沈家的这门婚事算是了了,你只一心做那何家妇。”
赖娘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呛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眼下亲也退了,再没忏悔的理。”目睹赖屠户又要生机,道,“依我说,沈家这门亲实算不得甚么。我想将女儿说与何家大郎,何家本与我们有买卖来往,他家开着偌大的脚店,又兼几家食肆,说不得有万贯的家财。那何家大郎长得周正,也是个交游广漠的,比那沈大郎不知强出多少去。”
如果赖娘子说婚事三四成掌控,这事反倒有可为,她却一口咬定有八分,话说得越满事就越荒唐。自家婆娘是个蠢的,别人拿根棒棰给她她就当了真,蠢还不自知,旁人不来利用她,她反而凑上去要占便宜,等鸡飞蛋打就一通嚎哭。
“大郎大郎,与世叔吃杯酒去。”赖屠户一把扯住沈拓衣袖,不由分辩将人拉进了一边的酒坊中。
越看沈拓心底便越是可惜,少大哥成、行事妥当,这些年屡逢家变倒把周身的那点子鲁莽戾气磨得光滑内敛,此等儿郎若得机遇……可惜啊,可惜,家中蠢妇,只把明珠当瓦砾。
“管甚么?管你大头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赖娘子一听不干了,跳起来,立着吊梢眼,“你竟风雅的,拿着家中的银子,补助着姓沈的人。别家一个女儿三个贼,你倒还做个虎伥,挖起家中的墙角来。”
赖娘子嘴硬道:“你倒为自家的买卖谋算半天,也不管女儿死活,将她往那穷窝里送。”
“小侄就不陪世叔吃酒了,二郎年幼,怕是等得心焦。”沈拓起家道。
“谁个不管?谁个不管?莫非我还虐待了女后代婿?”赖屠户气道。
“你懂甚?只要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赖屠户看着自家婆娘肿如猪头的脸就是一阵倒胃,“咱家是做买卖的,和蔼生财,成日喊打喊杀,谁个上门买你猪肉?莫非桃溪就我一个卖肉的不成?”
赖屠户听他如许说话,心知不结仇已算好的,两家曾有的那点情分也只能到此为止。沈拓为人他略知一二,他既非以德抱怨之人,亦不是落井下石之辈,但是,哪天若犯到他的手上他也不会跟你讲甚么情面。
赖屠户见她说不通,心头火起,上前就又是一巴掌,怒道:“我每年费着三四百贯的银钱、四时鲜猪奉迎着县丞,莫不是担在这些鸡零狗碎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