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在中间噎了一嗓子气，心道：他们兄弟倒都傲岸得紧。

季蔚琇深吸一口气，按着惊骇繁躁之气，叮咛季长随去请郎中，又迁怒道：“你们随在阿兄身边，竟无一人晓得阿兄身材不适？”

许是展转南北，季蔚明下船后，神采惨白，更似雪雕冰砌，一身的寒意。他不过带了几个侍卫，一个长随，一袭裘衣裹身，眉如墨染，目坠星斗，见了季蔚琇，毫无赤色的双唇弯出一道笑意来，道：“看着倒慎重了。”

季蔚琇难捺心中冲动，一揖深礼，哽咽道：“雏鸣见过阿兄。”

季蔚琇道：“阿兄的安康要紧，其他的又算得甚么。”

沈拓探头看了看道：“那里不适宜？又都雅，又是吉意。”将纸笔收到一边，道, “夏季手僵，阿圆先不动针线, 春暖再绣。”

沈拓心知他不肯有旁人惊扰他们兄弟相聚，拱手领命，又散了船埠布下的差役妙手，本身则去酒坊等曹英一起吃酒谈事。

季蔚明拢了拢裘衣，道：“都头行事谨慎，四周明暗保护，故意了。”素赤手指拈着一枚油润的小玉牛，道，“听闻都头娘子有了身孕，这小玩意送与你家未出世的小郎君。”

季蔚琇板着脸道：“我等郎中为世子诊治了再走。”

季蔚琇点头，道：“出门在外，也只能让阿兄姑息了。”

季蔚琇恐季蔚明身劳受损，让车夫紧赶了车，又叮咛：“别太颠簸。”

沈拓拗不过, 用手松松圈了她的腰, 手上只不敢使力。何栖笑出声, 拿过他的手贴在本身腰间：“真当我是六月薄冰不成, 碰也碰不得？”

季蔚明大笑出声，转头问沈拓：“你们家明府府可还算得好官？”

季蔚琇笑起来：“少不得也要装出谦谦君子的模样，让阿兄多夸我几句。”

何栖点头：“不好, 这倒是我做阿娘的情意。我也不焦急, 渐渐地绣, 上头也没有太繁复的纹样, 也不必劈出多少细的丝来。”

季蔚琇听罢气得摔门便走，走了几步，又返来肝火腾腾地坐在一边。

沈拓谨慎翼翼抱着她，笑道：“也不能挤着娘子。”

季蔚琇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季蔚明，此时倒是安排一边，紧皱着眉道：“阿兄先靠靠，归去先歇一歇，再请郎中来看。”

季蔚明低笑：“二郎还是儿时的模样。”

季蔚明摆摆手，背动手在船埠转了一圈，毫不在乎华贵的裘衣下摆感染了污泥，轻笑道：“倒有些模样，算不上千里通波，此地舟行绿丝间，倒是功绩一件，二郎这两年也不算韶华虚度，也得寸功。”

沈拓拱手道：“明府是可贵的好官，自明府来后，桃溪气象一新，街头乞儿贼偷都少了半数，豪吏大族也不似先前仗势欺人，明府又开河通舟，与民便当。桩桩件件，不负父母官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