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娘砸了许氏一只烂杏：“大娘子说这些败兴的话，你家大郎掌一艘屋大的船，身边带着陪侍，手上捧着帐本，立了船头不知多少的威风，倒把曹老迈比下去了。”

卢娘子听后直点头，道：“苍清山几里地开外，山又高，为着取冰倒费这些车马工夫，上山下水的。”她嘴上说得抱怨之语，细品倒是非常对劲。才多少光阴，沈家便起了，何栖刚嫁时，卢娘半夜间常忧何栖筹划苦劳，家中贫寒，又有小叔叔扶养，将来养儿养女，衣裳饭食便能压断脊梁、磨秃十指。

阿娣紧抿着嘴，不让本身笑出声来，道：“也只娘子这般埋汰本身，我看娘子比先前富态都雅。”

卢娘子笑点着她额头：“将近做阿娘了呢，还这般小儿心性。”

何栖过来抱着卢娘子的胳膊道：“卢姨布下天罗地网，一屋的耳目，我哪敢再混闹。”

何栖被哄得羞惭，诚恳认错，沈拓心疼，网罗了县里各色玩物吃食为何栖解闷，实在没甚么奇怪的，又托方娘子在宜州寻些精美之物来。

沈拓被骂得灰头土脸，只好蔫头搭脑返回，何栖正等在那盼着吃冰呢，说要寻些酸酪果碎当浇头，一时也没瞧见沈拓冲她飞眼色，喜道：“这般快便买了冰？”

因何栖嫌热，饭食厌倦，夜间睡醒忽想要吃冰冷之物，沈拓本是个唯妻命是从的，手上又有钱，隔日便要去街集买冰，出门与来看何栖的卢娘子撞个对脸。

小李氏心中有鬼，哼了一声气咻咻扭腰走了。

沈拓答道：“阿圆嫌天热，想吃冰冷的，我去街上买些冰来。”

沈拓看季蔚琇神情降落，在酒坊要了一坛酒, 二人江边一截枯木上坐下对饮。

沈拓道：“哪日舍命陪君子, 与明府酣醉。”

自她有了胎动，沈拓睡前醒后便要贴在她身上听响动，状似憨傻。沈计与施翎两个更是好笑，这二人本来听闻何栖有了身孕，俱是各式等候，一个盼着得个侄儿，一个盼着得个侄女。等得何栖肚子渐鼓，二人似是见了甚么惊悚之事，恐怕擦了碰了何栖，说话都是屏气小声，如临大敌。

阿娣唬得连连摇手：“卢娘子叮咛，不让娘子吃冰，上回还骂了郎主一顿呢。”

阿娣再忍不住，笑得直抖，差点扯了何栖的头发。

许氏摆手避之不及道：“我不与你搬舌，他日待我侄媳妇生子，我再与你沽酒。”

“这是酒坊自家酿的浑酒，入口有趣。”沈拓笑道, “明府吃惯好酒, 不如尝尝农家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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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接过粗瓷黑碗，苦酒入肠更添离愁, 面上却笑道：“可惜没有春韭来配它, 夏季烈酒炙羊，才驱得寒意。”

曹家那边早与接生马大娘打了号召，许氏沽了一角酒与她吃，道：“与大娘做了半辈的邻居，可不与大娘说阿谀的话，女人家生子如过鬼门关，我家侄媳妇可要交与大娘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