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在屋中等他，几样爽口小菜，一碟豆豉，一大碗熏肉炊饭，另有一碗炖的蛋酒，抬首道：“你坐着用饭，我与你烫酒。”

沈拓愣了愣，笑道：“总有半晌的余暇。”

阿娣怕他们热水不敷用，又拎了一桶过来，听到笑闹声，不敢惊扰，将水搁在门外，面红耳赤走了。

何栖开了匣子，内装了银饼，连带明府所赠竟有四五十两之巨。银之一物，平生只恨聚无多。何栖秀眉微锁，合了匣子，问道：“此行但是凶恶？”

沈拓收起了谨慎思，坐那任她为所欲为。何栖又帮他擦了背，她力小，却也搓了一层泥下来，讽刺道：“可爱家中没有毛刷。”

何栖横睇他一眼，拿火箸拨了火盆，又放下竹帘。沈拓嫌阿娣力小，自去提了水，何栖伸手探了水温，道：“热些蒸得汗出才好 。”沈拓依言又去提了热水，触手微烫。

沈拓用心逗她：“一样是肉，鸡鹅还吃草根虫子，它却偷得五谷，不输人半分，如何吃不得？”

沈拓道：“去时另有你做的肉干过嘴瘾，回转只要干粮，吃得心慌，夏季林中连个走兽鸟蛋都不好寻摸，恨不得逮了子神剥皮去骨烤了吃。”

阿娣低头, 微红了眼眶 ：“多谢娘子, 娘子美意，给了我好些吃用。”

沈拓点头，又道：“我差使有功，向明府讨了这匹马，你可喜好？”

何栖捏了他的发尾，道：“你诚恳坐着，细心扯了你半边的头皮。”

何栖惊呼，忙搂了他的脖颈，道：“大郎快住，大冷寒冬，一室水渍。 ”

何栖由他握了一会，笑道：“既让我查验，怎不松开来。”

“本年入冬, 一向不见烈阳，家中的衣物被褥放着都潮霉了。”何栖拣了一件本身旧年的衣衫，冲阿娣招了招手，在她身上略比了比，“虽是旧衣, 色彩还好, 改小一些来年春暖便可上身。”

何栖拿青豆笋干与他就酒，笑：“你不是饿了，倒是馋了。”

沈拓将这三家抛置脑后，道：“月余多有劳烦，他日治一副猪头，燎了与众位吃酒。”

阿娣得了叮咛去厨房烧热水，何栖让沈拓进屋，用拂掸为他拂去灰尘，又亲手为他拆了头发，另取了衣物。

她上前要去接他背上行李，沈拓哪肯累着她，只将斗笠除下交给她，内心唯余一腔高兴，这小我，怎也看不敷，便是少了一眼，都似错过了好些。

何栖拿酒壶半遮着脸，似害羞，又似得意，星亮的眼中满盛神采，红唇微启，笑若微熏。

何栖神采微滞, 道：“许是快了。”心中也问：怎得还未归转？又想：大郎重诺, 他既说年前能转, 天然能回，再不会失期于我。

沈拓也回身回家，又去拜见了何秀才，何秀才过来人，他们伉俪小别，更胜昔日非常，不知有多少梯己密切之语倾诉，笑道：“你此行水长路远，鞍马劳累，快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