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早看得眼馋，心喜何栖体贴得，嚼了嚼，满口肉香，独安闲那边拔着鸡毛边笑。

何栖两眼跟着一酸，忙笑道：“小郎再尝尝嫂嫂做得新衣可好？”

“也只你才夸嫂嫂的女红。”何栖让他脱下重又叠好，交给他道，“小郎收着，春年再穿。”

阿娣早洗净了肉，连同姜蒜并一食案端了出来。沈拓操刀，拭了下刀刃，嫌弃不敷锋利，又嫌桌案不稳。

沈拓笑道：“季长随道自家随和，我不输于他，想来也是和蔼的人。”

何秀才赶他：“小郎个低，怕是够不上，你倒撇下他来与我拆台。”

说得沈计眼中含泪垂首不语，半晌后才道：“阿公息怒，沈计知错。”

何栖尽管笑，又道：“他一惯眼高于顶，眼里只见明府，余下都是蝼蚁。”

沈拓听得不是滋味，道：“明府离乡背景，佳节思情的确孤清，长随与我分辩，沈某只是差役，身贱力微，不知如何是好。”

季长随分完了羊肉，在廊下寻到沈拓, 一揖手：“都头久候。”

沈拓不防没揪住他, 让他溜了开。

何栖对何秀才道：“阿爹好好的大声，小郎目睹掉了眼泪。”

何栖道：“只你事多，不过剁肉，但倒挑这些许刺来。”

何栖听了笑起来：“大郎也不识羞，你算得甚么好性？”

何栖嫌弃他事多，玩弄道：“那你精、肥各剁了，休让我找了不对来。”

何栖翻开箱笼，将百口做好的新衣一一取出，道：“樟木味重，染得新衣也有异味。”欲言又止，终道，“大郎，婆母前几日托人子送了两套新衣来，针脚精密，绣纹精美。”

季蔚琇命人杀了几只羊, 斩件与略有头脸的吏役分了，施翎觉得没本身的份，蔫蔫躲在沈拓身后流口水。

沈拓杀了鸡，拿沸水烫了褪毛，何栖道：“大郎留几根尾羽，祭祖要用。”觑着何秀才不察，将一个丸子喂他。

那小子不甘不肯，与何栖抱怨道：都头娘子可不要一把豆子打发了我去，大节下的，不过赚个脚脚钱，也忒得吝啬。

沈拓笑：“娘子尽管叮咛，你是要精肉的臊子，还是肥肉的臊子？包管精的不见半点肥的，肥的不见半丝精的。”

季长随道：“除夕正节, 举家团聚, 只郎君一人孤身在外, 好不孤凄, 朝廷又有条律，外任官员岁节不得归家探亲，手札通报又费周折。禹京现不知如何热烈，怕是驱傩大典都已备好，全城灯火如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得元宵更是火树银花，一片繁华。偏郎君冷僻，桃溪小城，没个庆典，他又不与下官密切来往，实在无趣得很。”

他说归说，剁起肉来确切又快又好又细，何栖鼓掌：“大郎不是虚言，能够架了铺子卖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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