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邻舍开的药铺，也笑道：存亡两无常，自出处天定，向来只要病随人，不见人随病。我家也不好关门。

沈拓道：“岳父在家岂不冷僻？”

沈拓昨晚和施翎赌酒, 何秀才用心让着沈计，累他吃了很多酒, 强撑了半宿，沾床便睡。昔日何栖一有响动, 他早就惊醒, 本日却睡得石沉。何栖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他的鼻子, 见他毫无动静, 不由掩了嘴闷笑。

晨鸡啼春, 更声迎新。

放了爆仗，回屋让阿娣洗了黄梨、蜜柑，本身拿高盘各装了龙眼、干枣、榛子、香榧，六样干鲜果子供与六合，又在堂中备些果点，本日顽童上门，将讨些吃食点心，主家是不拒的，再有些恶棍假装乞儿模样趁着佳节上门行乞，讨米讨钱。家家户户为讨个口彩，多少也与他一点米粮银钱。

阿娣傻了眼，呆愣愣道：“娘子，你真都雅。”

伴计忙堆笑奉迎：“顽笑顽笑，岁节非论大小尊卑。”

阿娣特长重抹了一下本身微干的唇，又看看本身粗躁的双手，指甲藏了点污垢，一边跟在何居住后，一边将脏泥剔净。

曹二笑道：“可他娘鬼扯，不分尊卑？你怎不家去扯你家老娘的臊？”

曹沈氏拍腿佯怒道：“再没冤枉你的，侄孙媳家来一看，昏惨惨屋内，坐了一个戴红花的老山魈。他们美意拜年，却要吃一顿惊吓，不幸得很。”

是以，别家星货买卖都停了买卖，他们三家一溜开着铺门，守了伴计。有些个避讳的，不肯大年月朔的上门触楣头，先将别处拜了年。

曹沈氏本日打扮一新，许氏还要往她头上插花，曹沈氏笑道：“阿许用心不好，定是嫌我常日待她刻薄，要将我打扮成老妖怪供人讽刺。”

曹九道：死人又不遴选光阴，阎王无常也不见得过节，粮酒米面家家大可先备存着，只棺材一物，不好好家家齐备。

何栖心中一叹，道：“他家一分炊，散沙一盘，各自有各自的主张，各自有各自的算盘，那里还会依着畴前行事。”

何栖依言照做，笑道：“阿爹晓得后，少不得要数落我没端方。”

许氏抬高声音：“苟家本来每年都要与寺中好些银钱，他家苟老一去，倒把这善缘给断了。”

沈计一愣，他不喜芜荽等辛辣之物，伸长脖子看了眼春盘，微咽口唾沫：“嫂嫂，我只吃一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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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正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发楞，帐中昏昏，隐有残香，侧耳听了听外间响动，伸了个懒腰, 道：“又是一年事老, 花落春来复新枝, 人老头白齿渐摇。”

何栖又道：“新年伊始，不好感喟。”

曹沈氏安抚道：“不让你阿爹晓得。”她略眯了眯眼，见何栖胸口戴着璎珞，恰是本身所送。心中更是欢畅，笑得歪了嘴。又道，“你随大郎来家拜年，亲家公一人在家冷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