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陈据提捏着的筋都松了下来，狠出一口气，见沈拓与施翎看他，道：“不瞒哥哥，我见嫂嫂内心发怵。”

沈拓感喟，道：“陈据，我担着差役一职，开渠挖河用人，自是要去村中乡间征青壮夫子，雇请船工一事，少不得要落在我娘子身上。”

陈老娘更是怒不成遏, 竹棍挥动得吼怒有风, 拿陈据当贼偷暴徒来打, 道：“可露了尾巴出来, 还道是为大郎办事, 又改口风，可见不知躲在哪个墙角树底吃酒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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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据两眼微红，诚恳认错，又嘻皮笑容道：“承闰年日，哪会好端端坏了性命？”

陈据道：“我与大郎兄弟，再不讲究这些。”

陈据鲜少与何栖正交道，这般正儿八经上门拜访，远远见了沈家院门，墙外可见院中花木翠绿，内心不知如何严峻起来。平了平衣衿，放下雀酢，对动手心呸呸几口唾沫，抿平了发鬓。

陈据抱了头道：“阿娘饶命，再不敢扯谎。您老目炫，细心打了米缸。”

陈老娘还是不信, 挥着竹棍道：“在外骗老骗少, 家转还骗盲眼婆，我怎生得你这恶棍种？”

陈据的老娘被油灯熏坏了眼睛，看人只要模恍惚糊一个影子, 成日无事便摸索着将桌案凳条擦了又擦, 她看不见, 总狐疑家中积灰，兼带骂陈据不孝无礼。

何栖正让沈拓卸了堂屋的门通风，见陈据上前叉手一礼，笑道：“陈家叔叔上门，却未曾相迎，谅解则个。”

何栖展眉轻笑，又道：“阿翎昨日起就念叨雀酢，陈家叔叔本日一气倒拿了三坛子来。”内心盘算主张要还回两坛去，又开口道，“大郎与阿翎陪叔叔稍坐说话，我与阿娣为你们整治一桌下酒来。”

陈据内心吃惊，何栖出落得更加好了，去处更显风雅，畴前新嫁另有丝羞怯，眼下倒是安闲随和，慎重有礼。

沈拓抱胸将他扫了一眼，笑起来：“这般端庄，倒是让我不敢认人，来我家中缘何这般装样？没有半分昔日的利落。”

陈据还是不安，心道：哥哥心疼嫂嫂，字字句句都听嫂嫂的叮咛，妇道人家多数心机细致，见枝想着叶，见了叶想着花，我粗人一个，一个不察开罪了她，惹她记在内心，难道不美。

陈据将雀酢一股脑塞给施翎，搓手道：“今时分歧昔日，好似占了大郎好些便宜。”又拉住他，道，“阿翎与我说说，嫂嫂有甚得忌讳之处？”

第二日，陈据没能犟过陈老娘，满脸不舍地拎三个小腌坛前去沈家。

陈据听罢放心很多，只是心中仍旧无措，辞了沈拓，又跑去卢继家中讨主张。

陈老娘又活力了：“便是亲兄弟也要分出你我，只进不出吝啬鬼，谁个与你常来？你捉了黄雀，阿娘再与你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