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中,两厢分座,位于上首的黎遂球轻咳一声,道:“令斌兄,你真的要去南京吗?”
建奴号称金国后嗣,称帝建国已久,兵强马壮,实乃海东第一强国。旬月前一片石之战,闯贼十几万精锐败于其铁骑之下,足可见其兵势之强。
“此一时彼一时。”陈邦彦缓缓说道:“现在的景象与其说和中晚唐时类似,倒不如说与两宋之交时类似,两宋之交,宋联金抗辽,最后辽,宋都亡于金。
陈邦彦自从十八岁中了秀才后,一向屡试不第,到如本年逾不惑了仍旧是个生员,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考上,黎遂球清楚他的家底,故而有些担忧的道。
现在建奴以替君父报仇为名,举族入关,窃据北都,慢慢蚕食北方各省,调派官吏,扩土治民,所作所为清楚是另一个“大金”,那里是当年回鹘的做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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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周(黎遂球的字)曲解了。”
“令斌兄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黎遂球喃喃自语道:“果如你所说,若陛下准了朝中诸公定下的联虏抗贼之策,我大明可就真的伤害了!”
“苟利国度,存亡以之!”陈邦彦目光炯炯,神采果断:“此局不但干系大明安危,更干系着亿兆汉家百姓的运气,不管结局如何,吾都会竭尽尽力!”
“说得好!”黎遂球抚掌而叹:“冷斌兄且稍缓几日,弟特地在佛山订造的三百门斑鸠铳已差未几铸好了,到时候弟派人把斑鸠铳运到令斌兄北上的海舶上随你一起北上。”
“锻造三百门斑鸠铳所耗银钱不小,你哪来这么多现银?”陈邦彦有些迷惑的道。
单身赴京,仅为了实现一个匡扶社稷的抱负!
黎遂球见陈邦彦神情有些宽裕,不由轻笑了一下,道:“好了,反面你开打趣了,等令斌兄到了南京后,费事将这些能力强大的斑鸠铳献给火线的将士们,弟还要看着他们用这些斑鸠铳杀贼驱虏呢!”
陈邦彦手抚髯毛,慨然说道:“现在北都沦亡,烈皇煤山就义,我皇明只剩江南半壁,情势已危如累卵,此国难之际,犹不思报国者,非丈夫也!”
现在闯贼气力大损,一起奔逃之下,已如丧家之犬,实与当年之辽类似,不敷虑矣。而我皇明也与当年的赵宋类似,建奴则与当年的金国类似,实已成为我皇明亲信之患。
“竟是亡国之策?!”黎遂球向来佩服陈邦彦的才干,闻得此言顿时被激出了一头盗汗:“莫非仿唐朝向回鹘和沙陀借兵的故事不成复制吗?要晓得当年肃宗向回鹘借兵安定安史之乱,僖宗向沙陀首级李克用借兵安定黄巢之乱,但是真真挽回了的大唐一百多年的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