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断句对她来讲本不算难，难只难在她不知李卓这般行动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到甚么。一个开蒙一年的女门生，她究竟要展露甚么，展露到甚么程度，才气让他对劲，才气让他惊奇，才气让他当真思虑她的话。

舒窈闻言愣怔，错愕地问道：“这些人以商贾身份入城，莫非是间者？”

踏雪才不管呢，不耐烦地晃晃身子，后腿一蹬便从舒窈部下工致摆脱。三两下跃回窗台后，踏雪甩给舒窈一个高傲矜傲的背影，踩着猫步悠悠然分开了书房。

“先生，门生不懂的题目已经记在此处，请先生为门生一一解答。”舒窈抽出宣纸，将选出的字句一一摆在李卓面前。

他不晓得那方被他握住的小小书帖，并非出自郭府，而是出自皇宫。那边有个男孩，对她很详确，很知心，真实在实将她当老友对待，连她离京旅途劳乏都考量在心，送她书帖解闷。

舒窈将两个字咬音极重，好似轻一点儿话，低一下头就是本身在李卓面前认输服软的表示。

李卓摇点头，单手负后：“你生在汴京，所见所闻皆是中原斑斓，京都繁华。天然还未见地过代北彪悍民风。眼下蒲月，等过一阵子，你就会看到另一番场景。”

这话似陈述又似劝戒，舒窈看他神采安静如水，一时不敢等闲揣摩他此言是何企图。

“若我回绝，女门生当如何？”李卓并未答复舒窈的话，而是肃起脸，俯瞰着舒窈，好整以暇抱臂而立。这个门生或许很聪明，但是还不到家。她不晓得哪怕有一张利口，一颗秀心，没颠末多少事，不晓得藏七露三，虚真假实，她也一样有兵败如山的能够。就像现在，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与他摊牌，仰仗孤注一掷的豪勇向他乞助，却从未思虑，万一被拒，她该如何故图后计。

“李某曾承诺你，若你三日内将《女戒》倒背如流，所言要求我自当真考虑。”人出府门，李卓看看身后十几个郭家侍从，侧首对舒窈回应。

他身在宫闱，那么聪明，必定能了悟她的企图。

于她而言，要压服他，没有投机取巧，只要背水一搏。

“这里的边市是两国榷场的一部分。澶州之战后，宋辽媾和，设榷互市。北朝和南朝买卖贸易都在其间来往。应州并非如眼下你所见所看的这般承平无事。看到那支辽人打扮的马队了吗？当前那人法度沉稳，衣袍华贵，看着像出身繁华的行商之人。实际他是契丹甲士。只要长年交战脚蹬马镫的甲士，才格外偏疼在马靴外涂上一层加厚葛油。即让马靴耐磨损，又能不影响重量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