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恰好是这个聪明人儿，却恰好办下了一件极其笨拙的痴顽事儿。

赵祯闻言，身材微微一震。

朗空如洗，晴阳似温。秋光一缕缕的金黄色淡浓适宜地笼在她的肩头衣上。见他过来，她眉梢轻扬，唇角伸展如上好粉瓷。

自入殿到现在，这个自幼娇生惯养，受尽无穷疼宠的郭家小女儿已堪堪跪了一个时候。一个时候中，太后未曾叫起，她也不能平身。

舒窈拂袖抬手，轻柔掩住他欲出口的话。赵祯垂下眸，看着她虚放在他唇前的白净手掌，目光亮灭，如萤火晨星。

她悄悄地转脱手腕，如白瓷普通的肌肤被他盈盈握在指间，涓滴没有放松。

“胡说八道。”赵祯拧起眉头，隐含怒意地盯着舒窈，“朕如何不感觉这有那里对朕好了？你若离了京师，朕就……”

而郭家作为太后亲信，往宫中送些奇怪东西，天然也是无可厚非。郭家九公子风骚落拓，饕行汴京，对鲜果美食又要求极高。被他mm郭舒窈呈贡的洞庭锦橙是由他专门托人从淮南路快马运入京师，被装在三个精雕的朱漆食盒中顺次送往太后、官家和太妃处。

太后娘娘那道关于“河海鲜物不得禁御”的懿旨下达时，她身在其侧。那句“杀无赦”的残暴严令下达时，她亦是听在耳中。

赵祯瞪着她，眸底不无气恼地嗔道：“莫非你就没想过万一不是朕第一个看到，而是旁人呢？如果换作旁人，将此事汇报给母后，你该如何办？”

她的凤座前便是悄悄伏跪的舒窈。

其间帝后相争已成预感，今后波诡云谲，若郭家长驻京师，迟早有朝一日会被卷入此中，迫不得已在帝后之间挑选站队。

一旁侍立的尚礼女官姚映非常敏感地预感：本日的寿安宫将必定没法安静。或许，过不了多久，太妃或者陛下就该脚步仓促前来寿安宫讨情要人了。

她声音藐小，温言温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发觉的不舍之情。

姚映眼含悲悯地望着舒窈，在心底悄悄猜测着太后即将对她实施何种的惩办。但是她的考虑尚未得出结论，寿安宫殿门外就响起一阵短促的脚步。

凤首坐榻上的刘太后闭目合眸，一条玉色罗衾被她斜斜地搭在身上，她正以手支额，状若假寐。

平生以来，他头一次对她利用这么峻厉的语气。

膝下一向被她决计忽视的青石地砖的冰冷慢慢伸展，之前被她抛诸在脑后的惊骇和冲突渐次回笼。

舒窈拉下他的手，低着头，当真地为他理平因一起疾行而弄出褶皱的天子服袖：“小哥哥，这事你就当何为么也不晓得好不好？从今今后，你会在崇政殿，好好的听政，好好的进学，对不对？”

“公开抗旨，你是吃了大志豹胆吗？如果朕晓得你那天所言是为此事，朕宁肯你常日再不踏足掖庭，也绝对不成能同意你冒着奇大风险将这东西带入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