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都到了常州地界，眼看粮卖事成，店主如何反倒又不焦急了呢？

确切，他也曾经是挥毫泼墨，赋诗填词的举子；只是不知为何一夕之间放弃功名，不走宦途走商路，反做了四民中的最末等。

这个臭丫头，她是翅膀硬了？竟然还学会跟她九哥拿乔了？等见了她，他非得要好好经验经验她。让她晓得，不管遇见甚么事，她九哥毕竟是站在她身边。

舒窈伸脱手，环绕着他的手臂，悄悄地摇了点头。

常州城因水患之弊已是戒严，来往商旅流民出入城门皆要上马受检。郭审耐着性子站在受检的长队中，耳边是城墙根下饿殍妇孺有力的哀呼呻、吟。

舒窈挑了挑眉，斜她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天然是先在船上放着，比及常州摸清粮商意向以后，再脱手放卖，价高者得。”

“九哥。”开口尚不成句，舒窈声已成哽咽：“阿瑶好想你。”

“那些有把子力量的差未几都上工去修堤建庙了，剩下能跑的那些要么是去帮手，要么就去城中各处寻活计了。只要这些，甚么都干不了，单等着官府和大户们施粥布施呢。这位小官人，看你们这打扮应是外埠来的吧？你是不晓得常州本年多幸，瞧瞧周边府州，哪年大灾不得死上好多人？常州城这些老弱现在还能活着，全赖纪大人和郭大人倾力赈灾。”

郭审闭目翕唇，负在身后的手掌垂垂紧攥成拳。

“你如果也想她，就出来看看吧。”

真是想想郭审都感觉内心憋屈。对这东西天然不会假以辞色。

舒窈身后的双成一脸担忧地看着兄妹俩，在自家娘子耳畔低声念叨：“娘子，您让九公子现在去见夫人，怕是不当吧？”

双成目瞪口呆，眼看着郭审背影，愣乎乎道：“九公子，这……这……这就出来了？”

“懒……懒民？”

待到检视一过，郭审也来不及跟他持续套话，径直翻身上马，奔赴常州通判官邸。

见郭审面有不愉，廖远也可贵机警地闭了嘴，老诚恳实抱着木匣退去一旁。

人言近乡情怯，面前人这远亲又何尝不是情怯？若九哥是那混账绝情的不孝子天然能够一走了之，再不转头。可恰好她九哥不是。他有本身的一套是非观，有本身内心的一杆秤。秤的一头是贰心中把量的对错，秤的另一头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郭审瞥他一眼，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没甚么事就下去，不要在我耳朵边老是‘拯救仇人’‘拯救仇人’地说个没完。”

舒窈仰开端，深深看一眼郭审，他神采很庞大，有怔忡、有不忍、有顺从、有怨怼、有思念、有靠近、另有被他埋没极好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