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林前来开门,一张老脸很欠都雅,见了夏颜也没暴露个笑容来,等她进屋后便把门重重关上了。干荷叶裹着的盐焗鸡还热乎着,孤零零搁在大桌上,却不见何漾的身影。
“你找我究竟何事?若还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消遣,就不必叨扰了。”何漾把水汆儿架进煤炉子里,放了花茶,苏敬文吃口抉剔,八月天里只肯饮这一道。
也不知他究竟往那里去了,出了如许的事儿,估计不大想见人,夏颜便往他熟悉的几个书肆找去。
本来是何大林背着安排相亲了,何漾恐是惹了一场不快,可这老爹也忒心急了些,事前不好好筹议,俄然把人诓了去,搁谁头上都是一棒棰。何漾向来不是那等没眼色之人,这回被逼急了,估计也是老爹出了甚么昏招。
“爹,您先消消气,大郎出息不决,统统都可缓着来。现在以咱家的家世,取个孝敬持家的媳妇总差不了。再说,常日里只知裴家有钱,他家后宅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可没少听,如许的人家,哥哥怎会看得上。”
“当然是再端庄不过的事儿,”苏敬文端了小凳子跨坐在一旁,转头看屋檐上落下的雨帘,轻舒一口气,“现在已然落了雨,那粥棚子便可拆了罢。”
前些日子他闲来无事,便管起了放粥的事项,这位少爷自小到大没碰过如许的琐事,见着饥人饱腹,顿觉很有成绩,是以干劲一日比一日大,粥铺里的米面也有很多是他自家补助的。
何大林年事大了,总有做不动活儿的一天,何漾还在吏部挂名,今后使钱的处所只会更多,也是时候想体例给家里添些进项了。
大师父走出来,拿藤子往小子们的腿上号召,一边改正姿式一边训话,喊出的武诀很有气势。
见日头偏西了,便又去粮油铺子买了做月饼的质料,面粉生油都得了,还差几只花梢模具。杂货铺里有很多,掌柜的捧出一只大箩,里头装着形状各别的模具。夏颜挑了几个刻字雕花的,正踌躇要不要选个玉兔的,就有个面红胸赤的大爷走来,脖子上挂着个澡巾,显是刚从澡堂子出来,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乘凉,打量了夏颜两眼,才道:“你是何大林家的丫头罢,快家去瞧瞧,你爹爹同你哥哥闹将起来了!”
夏颜照平常普通,筹办了几只果子、一小碟糕点并几块茉莉香片,这是何大林每回泡完澡都要消遣的小食,乘在小竹篮里,盖上青布,跨在臂弯里一向送到门口。
因是中秋,家家都得吃月饼,夏颜不爱吃外头买的,还是自家做热乎的好吃。蛋黄的,豆沙的,枣泥的,芝麻的,不拘甚么馅儿,做上百来个,分送给左邻右里也是一份情意。
何漾瞥了他一眼,考虑到丫头的名声,还是没在这上头多做胶葛。回屋拿了本身的衣衫,让他去里间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