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文声音冷了下来：“小道长，这是我们堂口的家事，还轮不到您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何况我们出马仙是‘仙上人的身，人带着仙修行’，一个堂口如何，九成九要看弟马如何做。弟马大人做甚么定夺，不是我们能逼迫的，就算是掌堂大教主法力高强，只如果弟马大人不肯意，也不能上弟马的身。你当是我们逼迫弟马做事？是你家这个小媳妇儿心疼你！”

“那……我们就在这里死守？”胡八爷内心叫苦，“小道长，这可还没到中午呢。我们就守在这里？”

成千上万条不过成人拇指大小的小银鱼儿，密密麻麻荡在水里。鱼儿成了群，也是一样的行动，一条向着那里游，便是千百条也向着那里游，天光透过湖水，撒在这鱼群里，映得是银光烁烁，甚是都雅。

“哎呀呀！那妖魔还没被小道长降服吗？”胡八爷神采一变。他再看虎子面色青白，不知是在水下冷得还是没了力量，不像是能再战的模样，又望了望水里游弋的鱼群，从速对着梢公号召：“逛逛走，回府上去！小道长，既然这妖物难缠，我们归去从长计议。”

“呦呦呦，小道长您要收了我不成？”胡传文娇笑道，“这本就是我家的事情，弟马大人不放心，让我来看一眼又有何妨。这日头还式微山，离了弟马身边我可不敢晒着好大的太阳，借他的身子乘凉罢了，有没有害他，小道长何必与我谈笑。”

“不然呢？”虎子反问道，“这鬼物不比平常，实在是难缠，一时离了我放心不下。”

这锣声喝亮，震得虎子的脑瓜仁子都跟着嗡嗡直响。他刚要说话，便是见又一叶小舟，打那胡八爷家的小渡口远远就划了过来，心下明白了，这锣声该当是胡八爷府里的仆佣们行船时的号令。

这一睡不得了，但是好久的光阴。待虎子再伸开眼，已经是红霞满天了。他打了个激灵，扒着船舷向下看，固然是天光暗淡了，但还是能看得净水下，还是见到那一群鱼儿在原地游弋。坟头那边的阴气已经是散得洁净了，这鬼物再想归去，也是没了门路。

夜行游女是无形体的鬼物，却也是能变幻成特定形状的。“披羽为鸟，脱羽为妇人”，就是在指夜行游女的窜改。加上刚才这姑获鸟从坟茔中钻出来，也是变幻得没有了形体，未曾破土，想来也是多变的。而现在在虎子身边游弋的这鱼群，莫非也是夜行游女的化身？见这阵仗，夜行游女未能被完整诛灭是必定的了。

虎子点点头，再返来见身边不远的处所摆着一些饭菜，已经凉了。不过幸亏是馒头烧肉，凉了也无妨。虎子腹内空空，抓起来便是吃，也没甚么吃相。一边吃一边问那梢公：“这水下但是一向没甚么异变么？”